控的煙花,卻無從改變背景是長夜的事實。
“你怪我,就怪我好了。可是求你了,錢先借我吧,借我好嗎?我想幫他。他這幾天愁瘋了。我受不了。我一定要幫他。”她的眼淚幾乎沒有停滯,而哀求的聲音聽來更加悲傷。但這除了刺激我變得更狠心外再沒有其他可能了。
“你做夢吧。章聿,你聽明白了嗎?我不可能借你,或者說讓你去借小狄錢的。你瘋了,但我沒有瘋。不可能。”
“你這麼絕情。”她轉著胳膊,將自己掙脫出來,“我想不通,你竟然這麼絕情。”
我幾乎要被她氣笑了:“這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嗎?你是咬定青山不鬆口了吧?鑽著牛角尖出不來了嗎?如果允許像你一樣亂來,這個社會上的正常秩序都要完蛋了,什麼齷齪的事都能被允許了。見鬼去吧。我原先以為你雖然總是腦袋抽風,是非觀至少是有的,現在倒好,怎麼,難道你章聿一點兒都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荒謬?”
“像你一樣,做個石頭人就對了是吧?”果然,章聿最後選擇了被激怒,她臉上的眼淚已經被漲紅的兩頰迅速熨幹了。我明白她是必須抓住一條最長的木板,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目標是為了什麼,要用來做什麼,她只能憑直覺緊緊地將最長的一塊護在胸前,“你不用來教訓我,至少我不想被你教訓。我沒有說自己做得對,但聽你說這些怎麼就特別刺耳呢?像魚幹一樣的你指責我亂來?那我還真覺得挺慶幸啊!”
“是啊,這年頭,不要臉的才是天下無敵呢。”
“我不要臉的話,那你有臉可要嗎?盛如曦你想過沒有,你活到現在快三十年了,你的臉下除了一層皮,除了在上面給我一刷子麻木一刷子失落一刷子怨婦似的青白,還有別的嗎?你平時都不照鏡子是不是?我的確沒你那麼頭腦清楚,難道你的頭腦清楚就真成了無可指摘的優點了?一個連‘我愛你’都覺得是嚼蠟的女人,到底誰應該去精神病院看一看?”
“那也至少好過你被別人的妻子將來潑硫酸毀容吧。”
“被潑了硫酸的不是你麼?你從內至外地,早就被毀容了不是麼?——我真可憐你。”
我歪一個角度的下巴,從這一隙的邊緣裡,看著章聿。我們果然是非常不相像的。而當年那個為了替我拿下學分,僵持在教授面前,無論內心如何顫抖,可表面上她總能做到最淋漓盡致的頑強——那個章聿是依然如故,還是不複當初呢?
可她至少有一點沒有說錯,直到眼下,我想起“愛”這個字眼兒依然會覺得陌生。我仍然無法理解許多人把一段段邏輯欠缺的矯情言論掛滿了他們的簽名檔和網頁空間,我寧可去花半小時看《王羲之字帖》也不樂意去讀一本《愛你痴又狂》。我無法感同身受於他們將“愛”視成一種食物的貪婪,他們的饑餓寫在每根顫抖的手指上。因為與此同時我卻將它燃成一截敗落的煙灰,對我的唯一作用就是麻痺神經。
“我可憐你盛如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