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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暖

夜色尚未成墨,江心上已然掛著一彎殘月。路旁護堤的榕樹蕭然默立,在昏黃的路燈下投下了濃重的蔭影。重重疊疊,彷彿黑暗中無法穿越的魑魅森林。

梅雪從車上下來,冷風便毫不憐香惜玉的給了她一個透心涼。她一個寒顫,牙齒便嗑的咯咯作響。這讓她突然懷念起她的厚棉襖來!

此時,她身上豔麗的毛衣在這蒼茫的暮色下已分不清顏色。只覺冷風如水,浸透衣衫帶走了她所有的溫度,直冷到她心裡。她抱著膀子朝路邊望了一眼,殘月的冷輝如瀉在江面。卻是隱隱綽綽,暗的連波浪也看不清起伏。倒是那些榕樹在風中颯颯作響,投在地上的影子像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讓人毛骨悚然。路上沒有行人,偶爾的喇叭聲也遙遠又飄渺。

沿江路,好像從未如今夜這般寂寞而蕭條!

梅雪幾乎是小跑著進的巷子。開了門後,逃命一樣甩了門就噔噔的往樓上跑,是以她跑上二樓才聽到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樓道里橘暖的燈光終於讓她的身體回了些溫度!

她放緩腳步,到門口開啟房門,一股悶氣撲鼻而來。過道的聲控燈滅了,屋子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瞬間就被黑吞噬!

摸索著開了燈,暖色的光霎時傾瀉到屋裡每個角落。屋裡亮了可梅雪的心卻陡然跌入黑暗冰庫。

客廳裡,她昨晚放在椅子上的衣服還原樣躺在那裡。臥室裡床上,昨晚睡過後急出門未整理的被子還跟昨日一樣裹成了一團,被子上邊壓著她帶到醫院去的棉襖和毛毯。

看這樣子,喬穆楚昨晚根本沒有回來。而今天也只送了她的衣服跟毛毯回來又匆忙的離開了。

看這屋裡這光景,梅雪頓覺淒涼。壓抑了一下午的傷感,頓時如山洪來襲,以摧枯拉朽之勢捲走她最後一層堅強的防線。

她之前沒有經歷過失戀!而此時,心裡那種慾求不滿、欲取不能的悲傷竟讓她心裡像揉了一把玻璃碎片,痛的淋漓盡致。著實讓她體會了一把失戀般心痛的感覺!

墳墓般冰冷的婚姻,和那道德淪喪後的溫暖誘惑煎熬著她。而她終是被自己用道德和責任捆縛在婚姻的墳墓中無能為力!

她趴在床上埋頭痛哭起來。

昨日從醫院回來,喬穆楚便沒有回家。而是跟袁培、唐鑫在酒店裡打了一晚上牌,早上便跟著在酒店睡了一會。上午去醫院回來,把梅雪的衣物送回去後,又跟唐鑫們去吃了午餐飯。唐鑫跟袁培回了深圳,喬穆楚獨自又磨到商店去了,最終又跟沈寬幾人打了一下午麻將。直到暮色籠罩,燈火闌珊時,吳舤打電話說梅雪回去了,他才免強下了桌子。

“梅子,開門呢!”喬穆楚懶得拿鑰匙,習慣性的叫門。結果連敲兩次,無人回應。他以為梅雪還沒有回來,可門縫裡又有燈光透出。想是在洗澡吧,還是自己取鑰匙開啟了房門。

走進室裡,並沒有水聲,臥室卻有欷歔聲斷斷續續。他走進臥室,見梅雪直條條的趴在亂七八糟的床上,便坐過去,掀著梅雪問:“你這是又咋了呢?誰又讓你受氣了?”

梅雪順著喬穆楚掀她的力量翻過身來,眼睛腫泡泡的在燈光五泛著水光。此時她心裡因何而難受她卻無法解釋。看到喬穆楚那張愁苦的臉,心裡的委屈氾濫,眼淚又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傾瀉。

她發現自己愛上了別的男人,可她卻是個已婚女人。當她選擇回家時,原以為家裡能有個溫暖的懷抱或是一張笑臉在等她。可當她開啟門的那一剎那,等待她的卻是無盡的黑暗。理想和現實落差的衝擊讓她悲憤,她無法表答,於是抬手用手背抹著眼淚委屈的道:“回來屋裡沒人,好黑,害怕!”

“嘖…”喬穆楚咋嘴道:“多大人了還害怕,回來沒人不曉得打電話啊!”

是啊,她為什麼不知道提前打個電話?而是要理所當然的覺得喬穆楚就應該在家裡等著她!

她撐著床坐起來,抹著眼淚道:“我還沒吃晚飯!”

“沒吃晚飯?”喬穆楚眉頭一挑,嘴角微微上翹道:“我說咋回來傷心呢!原來是醫院不給你飯吃了啊。”

“你要死啊!”梅雪突然咆哮。當視線抵到喬穆楚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時,一股剛躥起的火又熄了下去。她道:“我倒想吃了飯回來,可天黑了!”

喬穆楚道:“我也沒吃,咱們煮個面吧!”說著就站起來開啟了陽臺上的燈。

梅雪也從床上下來,此時看著在廚房裡轉悠的背影,她總算開始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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