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舞又沒了聲音,說了這麼多話,他有些力不從心了,不想聽到慕容珊焦急和關切的聲音,也害怕小雨又給他傳異能,他努力忍住了想咳嗽的慾望,仍舊保持那種姿勢,閉著眼坐著。
大家對望了一眼,也都不好再打擾他。
小雨也索性閉上眼開始療自己的傷。慕容珊剛給他檢查了傷口,雖已沒什麼大礙,卻也還需要調養。而剛剛給灸舞輸送異能,多少也讓他有所虧損,要想完全恢復,恐怕還得要兩三天。
慕容珊現在正忙著給灸舞和小雨配藥,等下吃了飯,就該給他們吃藥了。
慕容傑動作嫻熟地將小遠切好的菜倒入鍋內,又加了幾根柴火,然後便倒下了各種調料。現在整個地下車庫都瀰漫著濃濃的香味。
灸舞的確是在努力修復自己的異能,也在用異能暖著自己受傷的臟腑。他做得很辛苦,額上的汗珠也不斷往外冒,即使用上了《從頭再來,一飛驚天》裡的方法,也沒能讓他輕鬆多少。這次的傷,好像真的很重。醫仙要知道了,只怕又會跳腳吧。醫仙,唉,也許傷得也沒那麼重,主要是沒有醫仙在身旁,就顯得重了。其實,這些內傷、外傷都還好說,最讓他害怕的還是他的眼睛,不會就真的這樣——瞎了吧?如果說閉上眼睛是為了掩飾看不見的事實,那麼這麼賣力地修復異能,多少也有些逃避面對黑暗的因素,把自己的時間填得滿滿的,就不會有閒暇去管眼前的黑暗了。灸舞的努力,便融入了不少的焦慮,有些心浮氣躁。
最先發現這種心浮氣躁的是慕容珊。她為灸舞一次次擦去額間的汗水,也感覺到了他的急躁,她擔心地抓住了灸舞的手:“小舞,你別這樣急,異能這事,急不得的……”
急不得嗎?現在他被困在了這裡。鐵時空什麼狀況他一點都不知道,還有銀時空,修怎麼樣了?回鐵時空了嗎?還有金時空,慕容豪會放過金時空嗎?慕容豪到底是在哪個時空受的傷?有沒有大的傷亡?還有柳佩,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慕容傑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這些事,他全都不知道,想問也不知道怎麼問。還有他的眼睛,這麼耽擱下去真的沒事嗎?他好想馬上找到醫仙,問問他,是不是還能有看見的那一天。而她卻讓他不急!
灸舞越想心裡越亂,氣血也越翻騰得厲害,異能更是橫衝直撞有些不受控制,終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壓抑了很久的咳嗽也終於衝破了禁錮肆無忌憚地叫囂起來。
慕容珊忙扶住了灸舞,心疼地一個勁兒地拍灸舞的後背:“怎麼樣?怎麼樣?說了不能急的吧。”
小雨也忙停止了療傷,奔了過來。
感覺到小雨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背後,灸舞反手抓住了小雨的手,搖著頭,於咳喘的間隙艱難地說道:“夠了,咳咳,夠了,哥,咳咳,我,我沒事。”
慕容珊受不了地一把將灸舞摟入了懷中,眼淚又嘩地流了出來,到底要怎樣,你才會好起來,為什麼遭受這一切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兒子?為什麼?
灸舞跌入慕容珊懷裡的時候都懵了,懵得甚至都忘了咳嗽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好希望就這樣靠在這個懷抱中,什麼都不管。但很快,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慕容珊哽咽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來,喝口水……”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真的很想喝口水,可是,水在哪裡?他要怎樣才能準確地迎上慕容珊遞過來的水?殘酷的現實再一次擺在了眼前,他不可能瞞到底,終究是要被發現的,只怕連堅持到送走小遠都是不可能的。
慕容珊卻還沒往那方面想,只道灸舞受傷沒什麼力氣,心情也不好,所以,很自然地將水杯送到了灸舞的嘴邊,又一次為灸舞解了圍。
但下一次呢?灸舞知道,該來的總歸要來的。他抹了抹嘴邊的水,重又閉上眼扭頭靠在慕容珊的肩頭。他輕輕喘著氣,水的確讓他舒服多了,但心情卻更沉重了。
慕容珊嘆息地放下水杯。
慕容傑很自然地將它收了起來。剛剛灸舞的變故,讓大家都停下了手邊的活兒,圍了上來,這會兒見沒了事,又都各自忙開了。
小雨也一聲不吭地重新坐了下來,他沒有再繼續療傷,只是盯著灸舞在發呆。他總覺得灸舞怪怪的,可哪裡怪,他又說不上來,有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小遠已經把碗筷都擺好了,還給大家都盛了一碗湯。鍋裡是熱騰騰的是雜碎湯,那種葷素都有的一鍋煮。鍋下的火併沒滅,只是調小了些,倒有些像火鍋的意思。大家都受了傷,口味自然比較清淡。
慕容珊拍了拍賴在她懷中的灸舞:“小舞,吃飯了。”
灸舞搖搖頭,他真的不想吃,聞著這飯菜的香味,他並沒有什麼食慾,竟還有些想吐。
“多少吃些吧。不吃,怎麼能快些好?”慕容珊耐心地勸道。
“對啊,灸舞表哥。這些東西都是我花了很大功夫才弄到的,你要不吃,大家都沒胃口了。是吧,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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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小遠沒想到慕容傑會突然問他,但他還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小雨已經端起了碗,他對灸舞就說了四個字:“吃吧,小龍。”
灸舞知道躲不過去了,任憑慕容珊將他扶著又靠在了牆上。他眼前依舊只有無邊無際的黑,不知道碗在哪裡,筷子在哪裡,也不知道菜在哪個方向,離他有多遠。雖然能聞到湯的香味,卻倒像整個房間都有這種香味。其實,他連這是個什麼地方都不曉得,房內是個什麼格局呢?大家都坐在了什麼位置?
慕容珊見灸舞還是沒動,只道他還彆扭著不想吃飯,耐著性子端起碗就要塞到灸舞的手裡,卻被小雨攔住了。
小雨到底是發現了灸舞哪裡不對勁了。他盯著灸舞空洞呆滯的眼睛,伸手在他眼前舞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