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念一路深入,越往南蟲子和喪屍就越多,一路上也救出了不少倖存者,只是周遭再沒有能護送他們出去的人手,剛逃出性命的十幾人只能跟著蘇無念一並往南。雖說是越來越靠近淪陷中心,可至少跟著這個厲害無比的男人很是安全。一路上他們找到了幹淨水,找到了食物和車輛,至少一切再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越是深入蘇無念越感覺到一個人的無力。上西京有多大蘇無念不清楚,可抬眼望去四面八點平方都是怪物,有怪物的地方或許就有幸存者,他實在辦不到殺光所有怪物。或許首座師尊說得不錯,一人之力確實無可撼動波濤。
“蘇恩公,前邊好像有動靜!你看蟲子都往那個方向去!”這些人裡有不大樂意,覺得和自己無關又危險的,自然也有感激蘇無念又或者希望順便找找家人朋友的。其中一位比較機靈的小年輕時刻關注左右,似乎對救援這件事格外上心。
“望遠鏡給我。”蘇無念也不是走到哪裡算哪裡,計劃和打算對他來說複雜了些。況且就一個人,計劃再周詳也就這樣,要不是手邊有導航用的助戰儀蘇無念一早就迷失方向了。
往不遠處看去,只見喪屍和蟲群分別自街道兩側湧入,看架勢至少進去了上百,要是真是倖存者被發現決計活不下來。蘇無念不敢遲疑,把無線電交到小年輕手裡,幾個起落往擠滿怪物的街道沖去。
“天魔!天魔!除魔務盡,衛道不惜!”杜老闆不知道已經殺死了多少飛蟲,也不知道斬碎了多少喪屍。一起逃出來的人死了近半,如今還活著的都是躲在杜老闆身旁的,可他也保護不了太多,這七八個人還是苦苦掙紮才活下來的。
男孩趴在地上抬頭看著,想抱住蛤蟆叔又不敢,怕自己多事害了蛤蟆叔。身邊的大人們一個又一個死去,好像自己最後還是躲不過哥哥嫂嫂的後塵。手裡拽著掃把杆子微微顫抖,男孩也想像蛤蟆叔一樣殺怪物。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來啊!”杜老闆那雙手比刀劍更厲害,點在喪屍的致命軟肋,一次就是一隻倒地不起,即便蟲子再靈巧也躲不過那比閻羅筆還靈驗的手指。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一隻變異體從身後偷襲而來,七八道風刃砍在了杜老闆的背後,鮮血流了滿背。杜老闆轉身就是一把匕首脫手而出,他曾想過用這把匕首結束自己的生命,最終匕首還是插在了變異體的喉嚨之上。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杜老闆一次又一次奮力廝殺,喪屍和蟲群一次又一次蜂擁而至。何其熟悉的場景,原來這上西京和岐山鎮本就是一地,無數日夜的勤學苦練,無數朝夕的相守相伴,在沒完沒了的攻擊中都成了笑話。終究還是敵不過,終究還是和父親落得一樣的下場。
杜老闆坦然,面對死亡再也不會惶恐,他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還是渾身散發著惡臭,還是蓬頭垢面比叫花子更汙穢,可杜老闆成了被人依靠的人,他是活生生的人!
“好!好一個不落北風!說得好!”一陣狂傲不羈的笑聲猛地從街角傳來,只見一道人影如風暴般從蟲群那邊撕開了個口子,手裡一柄長刀,刀下無物可擋。
“某家金玉門弟子蘇無念,這位兄臺身手不凡,可是我輩中人?”比起杜老闆的狼狽,蘇無念可謂是衣著光鮮了。身上少有血漬,刀口鋒利依舊,那張好爽的臉上幹淨清爽,只有些連日勞累的疲倦。
“昆侖玉虛外門弟子。杜南觀正是家父。”金玉門杜老闆聽過,他父親是鎮守長老,那些宗門之事並非一無所知。雖然他只是外門弟子,可昆侖山的名頭已經足夠大了,至少蘇無念就完全沒有輕視之心。
“你是玉虛弟子!蘇某可找苦你了!劍斷瀾江的後人,此間事了必要和你好好喝上一杯!哈哈哈哈!”蘇無念太知道杜南觀了。他早年間下山歷練曾有一位俗世兄弟,兩人脾性相合,一見如故,後來才知道那人是昆侖玉虛一脈的外門子弟。
當初兩人都是無名小輩,經年不見都成了名傳江湖的人物,一個是金玉門最傳奇的豪俠,一個是玉虛外門最年輕的鎮守之一——踏馬追星馬房星。
蘇無念第一時間趕去岐山鎮不是沒有私心的。他深知自己那位兄弟的秉性,外門弟子全軍覆沒,他們這些鎮守長老十有八九也遭遇不測。可蘇無念還是趕去了,他要找找兄弟到底在哪裡,他要陪兄弟走完最後一程。
“這裡怪物太多,只怕是……你能帶他們走嗎?我保護不了他們了……”杜老闆氣力耗盡,身上的傷早就到了瀕死的地步,蘇無唸的出現也無非稍稍多了絲希望,身邊人不至於死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