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季節啊。粟婭輕聲感嘆著。
即使身處室內仍舊微微僵硬蜷縮的指尖,似乎停滯流動拖沓向前的粘稠血液,縮在布料之中依舊徒然發顫的血肉。
寒冷使思緒倦怠思考,寒冷使眼前蒙上寒霜。隔著巨大玻璃窗扇看到的世界也是烏突突的顏色,仿若煙塵堪堪覆蓋著萬里黃沙席捲而來,不知疲倦的灑在世界的縫隙犄角。
時間都慢了幾分呢。
舒坦靠在化妝鏡前的鬆軟扶手椅中怔然盯著圓鏡,微涼指尖捏著唇釉漫無目的在飽滿唇瓣上緩緩掃過。彷彿是被凍結,或者鐘錶被凍住了指標,一點一滴都是拖沓難言。回憶逐漸滴落成型,像是屋簷上久而不愈的積雨,像是輸液瓶中緩慢盤旋逐漸下沉的氣泡,像是烈酒中逐漸消失的冰塊刮擦出的細碎尾音。
這樣的場景到底是一盞熱茶蒸汽可以融化,還是猛然出現的摯交笑靨令人歡愉尚且不得而知。
漫無目的流逝的時間不帶有任何目的,僅僅封存於記憶卻躑躅於行進。角落大提琴緩慢的樂音如同安睡一般沉悶緩慢,我就像時間旅行者的妻子。
冰封表面隨著臂肘動作驟然碎裂咔吧作響,抬臂攏了攏頭髮順勢抿唇。起身把腳趾伸進高跟鞋尖還是會被陌生寒涼溫度激得蹙眉,肌膚乍起細小凸起仿若格外排斥,到底還是循例扣上衣釦走向門廊。
烏鴉嘶啞的嘲哳帶著秋冬肅殺凋零響徹耳骨,低頭旋下門栓開啟目睹滿地蒼黃。沉默半晌方才抬頭看著暗沉天幕露出笑容。
“我還沒學會,接受秋天。但是,已經來了。”
白天的午夜花基本上沒有什麼人,粟婭背靠在舒適座椅伸手隨意翻動面前裝滿現金的包裹,挑眉抬眼看著眼眶微紅咬唇不語的女孩輕輕聳了聳肩膀。伸臂抬手打了響指示意侍者撤下失溫咖啡續杯,貼近衣襟口袋扯出手帕塞進女孩手裡微微蹙眉。
“好了,別哭了。我說你別哭了。心煩。”
掏出煙盒開啟抽出纖細香菸點燃,嘬腮大口吞嚥煙霧。呼吸停滯半晌方才勾舌吐出。雙唇相觸發出啪嗒一聲似在思考,嘆了口氣捲起袖口反手靠在菸灰缸邊磕掉餘燼。
“你真想讓他死嗎?”
那女孩猛然抬眼狠心點頭激得後背一凜毛骨悚然。輕咳一聲掃過紙包揣進兜里拉開椅子快步走出店門,明媚陽光直射令人暈眩下意識閉了閉眼。
“女人啊。”粟婭輕聲感嘆著。
差點忘了,自己也是女人。
玫瑰色長裙包裹圓潤上圍,修長雙腿上襯窈窕纖腰。鞋跟踢踏走出獨特韻律,腳踝光裸面板雪白眸色盡顯春情。午夜花裡充滿了紙醉金迷。
甜蜜長髮掃過精緻妝容,長睫微睞明媚尤勝花蕊。懷抱大束芬芳緩步走進病房,男子渙散雙眸霎時聚斂精神。嬌媚一笑插好鮮豔花束,走到病房監控處好奇衝著攝像頭調皮揮手。
監控室值班警衛瞧見動人少女自然少了警戒,回身與另外同事討論言談。掐算時間撫過鏡頭穩穩將戒指中暗藏的迷你vcr準確貼住,再度回神看向男子已是冷若冰霜。
手起刀落毫無一絲遲疑,反手一剜已是鮮血四濺。利落戴上塑膠手套開啟塑封打包鮮紅心臟,捲入手包之中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任務完成。
閃身走近盥洗室關閉隔間插門換裝,爵士禮帽內裹緊扎長髮,襯衫馬甲修身西褲下襯光亮皮鞋。袖釦精緻不輸指節盤戒,古龍香水遮掩血色柔情。
手扶帽沿快速走出安全區域,沿途抬眼勾唇一笑引來護士害羞驚呼。一路順遂逃脫警官視野躲入陰暗小巷靠牆發出輕蔑冷笑。
“你猜我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