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後來,所有人都清楚。天邊向北的方向,有一座山,名叫神山。
世間流傳,此山多精美玉石盤繞,山中不生一草一木,卻養活了一大群馬上古靈獸,乃當世罕有的奇山。
後來的時候,夢婆也還記得自己曾在山上,碰到一個人,一個足以過目難忘的人。
她一抹青杉,年紀約莫不過十五、六歲,膚白如雪,眉梢如畫,雙目清明略帶傷感,是個極其美麗的少年。
饒是她一向自詡美貌無雙,也忍不住在一旁嘖嘖稱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是為救人而來,在山中求了大半個月,即便夢婆從未給過好臉色,每天他都會如期而至。
興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她終於肯點頭答應一次:“我可以救她,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依照約定救了少女,他也言出必行娶她入門。
夢婆坐在床邊,對著桌上耀眼奪目的紅燭一陣恍惚。當初本想讓他知難而退,可惜事與願違,事情沒有向她預料的方向發展。
婚禮辦得隆重盛大,紅妝十里,鑼鼓漫天,賓客都是非富即貴有臉面的人,耳邊也是娓娓動聽,令人愉悅的話語。
唯有她知道這一切,不過都是假象。
他踉踉蹌蹌走進來,大抵是飲了酒,白玉般的臉上竟有一抹紅潤,煞是迷人好看。眼底好像也少了以往的冷意,多了幾分柔和。
“我知道你並不情願,所以·······”她沒抬眼,一直盯著床幃。
話還沒說完,手腕被人猛地捏住,他的眼裡顯出一絲前所未有的慌亂,“你不能反悔。”
“求你,夢兒。”
她莫名的心軟。
而她始終只是個看戲人,不能太當真。
從那以後,他再沒踏進她房門一步。
只有一次。
夢婆在房中練字,極為認真,認真到身後多了一個人都沒能察覺。她喜歡舞文弄墨,至少它們可以讓她感到心神安寧。
一道清亮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夢兒的字,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小手突然被綢緞一樣的觸感包裹著,略有幾分暖意。
恍惚間,便將剛才已經寫過的字又重新寫了一遍,顯然比前一次要好許多。
她不動聲色地躲開這令人躁動親暱之舉。
他似是有察覺,眼神有什麼逐漸化開,像是失落,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