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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當年事(15) (1 / 4)

海寒多天風,有鵬鳥借海風而上,扶搖萬里,卻終是難達那巍峨天宮。

萬年前,她並非如此,名為鯤,隱於深海。忽有一日,電閃雷鳴,狂風呼號,道道天雷落下,直劈水中,她想是到了龍門大開之時,有金鯉渡劫化龍。她匆忙化作人形躲避,鯤魚一向被視為不詳兇獸,若是受了天雷,怕是小命休矣。

隆隆雷聲,巨浪滔天,他就在這浪潮中落在了她的面前。人身魚尾,正是今夜化龍失敗的金鯉。

看他傷痕累累,大半鱗片皆被天火所焚,若不施救,恐怕修為盡廢。在她千萬年的無聊生命中,她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

天雷之傷難以痊癒,潮起潮落,烏雲退散,他這病榻一臥便是百年。初時他眼眸微睜,看到她的衣袂隨水漾開,清新靈動,天上仙子也不如。

傷愈後他便在她棲身的石洞裡修煉。他修為精進,她笑顏鼓勵,他陷入低谷,她低聲安慰。日日相伴,未曾遠離。

“你與我一起修煉吧,待上得天宮,便可共享天上繁華。”他眉眼舒展,言語溫柔。

“好啊。”她笑著答應,卻沒有告訴他,鯤因體型巨大,為人所懼,被世人視作不詳,早已被剔出仙班,再努力的修煉也享不了天上繁華。

他卻因這回答更努力的修煉,轉眼,他的化龍之期又近。她心事焦灼,怕他渡劫不成,修為盡失,更怕他渡劫成功,相見無期。

烏雲蔽日,雷電劃破長空,撕裂了靜謐。他捏訣穩固身形,汗滴如雨,兩道天雷後,他已隱隱現出龍形。他抬眸望向她,眼中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安慰,他扯下自己護心的鱗片交予她,“今日我必定成功化龍,在那天宮中為你闖出一番天地。你可一定要來尋我。”看她點頭答應,他才放心的閉上雙眼,等待最後一道天雷帶來的拔鱗削骨的疼痛。

可空聞雷聲,卻未有天雷降下。他只覺身輕如羽,已是化龍成功,他激動的翻上雲層,與日月比肩同耀。再看海上,卻不見她的身影,眼見天門將閉,他只得躍進天宮,想著與她不日再見。

他不知,她代他受了一道天雷,痛至化骨,跌進了滾滾銀浪。他不知,從那以後,年年有一隻鵬鳥銜著一枚鱗片,借海風而上九霄,年年鎩羽,年年依舊。

萬年後,有小漁村在海邊興起,孩子們在海灘上嬉鬧著,聽著趕海人的漁歌,“金鯉化龍鯤魚伴,一道天雷分兩岸。鯤魚受劫化鵬鳥,杳渺天宮無處尋。”

一個孩子在海灘上拾到一枚已經晦暗的鱗片,上面有鳥喙常年叼銜留下的印痕。

他癱倒在地。他猛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個人。

他說過他和她是朋友,讓她一定要找到他。他做了什麼?他怎麼會忘記她,還想要她的命?

那年近三十的公子,此刻卻像個孩童,號啕大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其實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夢兒”,那是一個會很溫柔很溫柔地笑,會摸著她的頭對v她說“浮生一夢,一夢三生”的男孩子給她起的。

她想,自己一定很喜歡很喜歡他,喜歡到他把自己親手交給他的,唯一可以傷害到u她的那把利刃刺進胸膛時,她心中所想的仍舊只是以後再也聽不到那聲好聽的“子綠兒”了。

他們一族本無名,生生世世居於北海,每受一次重傷便會重生一次,新生後便又是重來,只不過消了記憶。可她的這一世,第一次有了名字,也第一次留下了記憶。

她記得北海邊與他初見,他被人面魚尾的她應嚇得臉色蒼白,卻仍咬緊唇角強裝鎮靜;我記得我在晨光微曦中於他面前化成人形,他的手指伸進她的髮間,與她緊密相擁;我記得他輕吻自己的額頭,附身於我的頸窩,“小丫頭,我想娶你”輕呼入耳時她雙頰的溫度。我以為不會那麼清晰,可一幕幕都在v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都說神本無情,可她的眼角卻總是溼潤。

她不恨他,只是那日死亡的觸感太過真實,真實到最後也仍覺得心口在隱隱作痛,大片的悲哀一下又一下地撩撥著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

她知道那日自己倒在血泊之中後,那個人扔了手中的匕首,孑立於海邊,喃喃自語著“死生契闊,與子攜說”。一陣沉默後,終究還是加上了後半句,

“吁嗟闊兮,不我活兮,吁嗟洵兮,不我信兮。”這樣的誓言終究不會成真。

他以為她不涉世事,定然不知道《詩經》,可她卻偏偏知曉這兩句。

從他說的第一次起,她便一直都知道這後兩句。亦是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便看出了他眼中的殺意。

她其實知道雜著病害的西北風從她所在之處颳起,刮到了他的家鄉。他想救他的家人,中止這場瘟疫,就必須殺掉她,所以她不怪他。只是沒有想到自己最終仍是沉淪在他那充滿思鄉愁緒的眼神偶爾露出的溫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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