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陸慎恆神色一變,下一刻已經衝進了院內,撞開了正殿的門,跑了進去。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熟悉的人,言清喬也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她會出現在這裡,便也跟著進了正屋。
屋內暖爐燒的無聲無息幾乎要熄滅了。
床榻上躺著一美人,髮絲散落,臉色蒼白孱弱,如同那屋內的炭火般,隨時隨地都能熄滅了去。
陸慎恆站在離著床榻兩步遠的地方,緊緊抿著唇。
言清喬往前走了兩步,看見陸慎恆臉上的表情,心口一滯。
她不能再去看陸慎恆了。
她甚至都不明白如今這陣法裡是什麼情況,沒有讓她陷入困境,沒有任何的危險,平靜的讓她如同一個旁觀者,看著陸慎恆這般模樣,不知所謂,手足無措。
言清喬兩三步走到了床榻上女子的身邊,伸手把了把脈象。
已經沒有任何跳動了。
這女子的疾病是生生耗到現在,身子早就燈枯油盡,不說現如今已經死了,就算是早幾天,言清喬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還是不得不看向了陸慎恆。
小小的人沒發出任何的聲音,只緊緊的抿著唇,看著床榻上毫無聲息的女子,濃黑的眸子裡排山倒海,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言清喬:“...她...”
“你們出去,你們快出去,殿下,你不該在這裡,您快帶著人出去吧...她為了你,忍了這麼多年,你不能讓她的心血功虧一簣...”
床榻邊跪著的香椿突然站了起來,紅著眼眶發著狠,一把將言清喬拉了起來,連著旁邊站著的陸慎恆一起往外推。
“她去了...奴婢肯定要報喪,陛下不會來,可是陛下的人會來,一定會瞧見殿下您在這裡的,殿下您怎麼能出現在我們這種地方呢...”
香椿說著說著,原本是帶著哭腔的發狠,到後來,幾乎是哭著在祈求,推著兩個人往外走。
陸慎恆幾乎是腳底生根一般,定定的站在原地,一滴眼淚沒有掉,一個表情都沒有,只是看著床榻上的那個女子。
那是他的母妃。
就這樣死在了他的面前,甚至連死之前都不願意見他一面。
香椿滿臉哀求,見推不動陸慎恆,又不敢用蠻力把人扛出去,最後只得看向言清喬,聲音哀慼。
“你帶他走吧,快帶他走,我們都知道的,若是被陛下知道殿下與她見面了,日後...求你,快帶他走吧...”
言清喬心一痛,回想起了他母妃跟香椿的對話。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裡怎麼想的,大概是覺得面前這場面實在是太過於殘忍了,便心一橫,把陸慎恆給扛在了懷裡,急匆匆的抱著要往外面走。
香椿衝著外面報喪,宮裡規矩重,時間太久了若是被人驗出來,容易產生麻煩,輕則奴才失職,重則構陷殺害。
宮牆一片磚紅,琉璃青瓦上覆蓋著慘白的雪。
言清喬死死的抱著小小陸慎恆,心裡亂糟糟的,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護著他,真的怕他被老皇帝發現,急匆匆的想要往著偏僻地方跑,剛過拐角,身形一頓,就不得不在拐角停了下來。
小小陸慎恆的手,拽住了宮牆的拐角,手指緊緊的摳著牆面,骨節與指頭都泛著太用力才產生的青白,言清喬要不是及時停了下來,都怕陸慎恆把自己的手指頭生生掘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