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羽弟,你一個人在這兒作甚?”
劉邦大咧咧的走過來。
承蒙項籍照顧,他這段時間得了一些小功,已經升為了不更爵位,在項籍麾下當一個什長。
此刻見到周圍無人,便直接親暱相稱。
項籍回頭看了他一眼,稍微收攝心神,嘆道:“沒什麼事情,只是在想接下來上將軍會不會趁著平定南越,順勢攻取西甌。”
劉邦一屁股坐在旁邊,嬉笑道:“我覺得不會。咱們這位上將軍啊,最喜歡以勢壓人,凡事都要製造出讓敵人陷入絕境的威勢,最終再輕易拿下勝利。”
“你看他這次打南越不就是這樣麼,讓大軍在前面逼迫南越人傾巢而出,然後派殷將軍率舟師襲取了南越王城,給南越人造成壓迫,最終逼得他們自相殘殺,自己輕易取得勝利。”
“我猜他接下來打西甌也是這樣,先用時間穩定南越的局勢,並聯合長沙郡的另一部秦軍對西甌施壓。等到明年天氣合適了,他再發動攻勢一舉剿滅對方,這就是上將軍的手段,伱相信我就是了。”
劉邦說到最後,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趙佗以勢壓人的手段,他十多年前就已經感受過了。
當時他都從魏地成功逃回了沛縣,本來以為日後無事,哪知道趙佗讓單父的人到處傳播他劉季腳踹恩主張耳的事情,差點就壞了自己的名聲。
這正是一種自己不動手,卻以勢壓人的手段。
要不是他劉季頗為機智,用自殺來化解這場小劫,怕不是第一輪交鋒就被趙佗給毀了。
饒是如此,他到了後面也只能被趕得倉促而逃,更名以保全性命。
項籍有些驚異的看了劉邦一眼,沒想到這個平日好說大話的男人居然還有這種眼光。
其實他剛才那些話只是隨口敷衍劉邦的,項籍自己很清楚趙佗是個善於用勢的人。
當初他的父親項渠就是被趙佗逼得主動渡過睢水,追著秦軍前往彭城,最終才遭遇大敗。他的大父項燕,同樣是在淮水被趙佗以勢相壓,慘遭敗亡。
楚王熊啟麾下數萬大軍,被趙佗一招四面楚歌在一夜間崩滅的故事,他項籍亦是從小聽聞。
趙佗的種種戰績自項籍腦中閃過。
他對劉邦點頭道:“邦兄說的是,上將軍善於用勢,其打法和昔日的武城侯一樣。絕不會輕敵冒進,而是利用自身的優勢緩緩壓上去,讓對方避無可避,最終飲恨而亡。只是不知,他這次還會不會再派一支野戰曲進入西甌查探敵情。”
“若是上將軍還要再派奇兵去西甌。邦兄啊,咱們到時候當請命前去才是!”
項籍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數萬大軍作戰,他一個小小屯長立功的機會太少了。
還是要在那種肩負特殊作戰任務的奇兵中,他才有出頭的可能,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相比於項籍臉上狂熱的求戰欲,劉邦卻是悚然一驚。
他原本倒是有建功立業的想法,最開始的目標是像趙佗一樣,成為天下聞名的大將軍。後來又將目標降格成曹參那樣的中級將領,感覺也很好。
如今隨著劉邦得了不更爵位,又對越地環境越發厭惡,認為就這樣能活著回去就很不錯了。
劉邦乾笑道:“羽弟啊,我看咱們現在的爵位已經很不錯,沒必要那樣拼命了吧。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大夫爵,日後回去了起碼能補個縣上的司馬,到時候權力在握,嬌妻美妾伴身,豈不美哉?何苦在這裡和越人拼命呢,要是死了,連個繼承爵位的後代都沒有,那才叫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