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於趙佗直接讓他帶兵前往下相,趙廣心裡是十分忐忑的。
趙佗只看了這老部下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便解釋道:“張良這人,我和他打過兩次交道,第一次是率兵攻打齊軍的時候,他在田衝軍中,結果最後擒了田衝,張良卻提前跑了。”
“後來我率兵伐代的時候,張良又在趙嘉軍中,但在我攻滅代國之前,他也跑了。此人智謀超絕,又擅長逃遁之術,若是那派出去的一千人都不能抓住他,你這一千人再加上去也是無用,到時候做下無用功,更顯得無能,反受皇帝怪罪。”
“泗水寶鼎之事,絕對是有楚地大族在背後幫助張良,否則他一個韓人是絕不可能鬧出這種陣仗的,我之前便聽聞張良與項氏頗有交情,刺殺之事項氏絕對參與其中,將他們捉住進行審問就會知曉,你或許還可因此抵罪。”
趙佗說話斬釘截鐵,來自後世的他非常清楚張良和項伯的關係,如果這一次張良行刺沒借助項氏的力量,那才是稀奇呢。
趙廣點點頭,跟隨武功侯多年,他自是佩服這位君侯的判斷能力,君侯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是沒問題了。
一千兩百多人的秦軍一路沿著泗水旁的道路直奔下相。
而在下相的項氏府邸中,此刻正爆發著一場激烈的爭論。
“我不同意!你們這是要讓我項氏族滅啊!”
“項氏會被你們毀掉的!”
幾個白髮蒼蒼的項氏老者在府邸中對著項梁大叫,神色十分激動。
項氏乃楚國大族雖然幾經磨難,但下相附近的項氏族人依舊有數百人之多,分成許多支脈。
這幾個白髮老者都是其他支脈的長輩,如今被項梁召集起來,說可能要因為刺客之事被牽扯,所以必要時要發動全族力量,反抗暴秦。
項梁的話可是把這些老者狠狠嚇了一跳,所有的項氏青壯,再加上各支脈僮僕奴隸,最多能湊出個六百人就不得了。
這點人數,或許攻取下相縣城問題不大,但如果想和整個龐大的秦國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絕對是全族盡滅的下場。
當年那麼大一個楚國尚且被秦人滅亡,現在就憑他項氏幾百人就想反秦,這項梁的腦子出問題了吧,完完全全是帶著整個宗族去找死啊!
他們先是將暗中幫助張良的項纏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便開始反對項梁舉事的計劃。
“那張良行刺的時候已經曝出了自己的名號,秦人放著近在咫尺的刺客不抓,怎麼會懷疑到兩百多里外的我項氏一族身上,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事吾等只需靜觀其變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鋌而走險,讓宗族落於危險中啊。”
叫做項蒼的老者苦口婆心的向項梁勸諫,其他人也跟著點頭。
項梁坐在主位上,一隻手放在腰間,輕輕的摩挲著劍柄,靜靜的等待這些項氏老者說完。
待到他們話音停止後,項梁才平靜開口。
“秦人自然會抓刺客,而且會傾盡一切的力量去抓,張良等人共有七個,你們覺得他們能逃掉幾人?只要有一人落在秦人手中,那麼我項氏收留他們,項纏幫助他們傳播訊息的事情都會洩露,你們以為秦人會放過我們嗎?”
項纏和眾多項氏老者臉色發白,那項蒼爭辯道:“張良素有智謀,又是在這楚地行刺,只要往山林之中一鑽秦人想要抓住他們並不容易,而且就算抓住了,他們也不一定會出賣項氏,沒有必要為了這個猜想冒險啊。”
“是啊是啊,萬一秦人本來沒抓到刺客,反而是因為咱們自己這邊亂了陣腳而懷疑到吾等項氏身上,那豈不是白白蒙冤。”
“我已經讓人去縣寺那邊打探過了,縣令那裡只收到了加強封鎖,抓捕刺客的詔令,並未提到我項氏分毫,可見此事秦人還沒懷疑到我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