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默然。這才一年多啊。
記得他在少府任職的時候,秦國剛剛兼併天下,收六國金玉和各地倉儲糧秣而有之,實際上是很有錢的。再加上他獻出漚肥、曲轅犁來增強秦國生產力,以麥食來擴充食物種類,使得這個時代的大秦比歷史上的同期國力還要雄厚。
所以趙佗才能在當少府的時候大搞各種發明改革,並提出馳道等基建,正是因為秦國的國力是支撐得住的。
哪知道皇帝並不安生,除了修馳道外,還要來個五十萬大軍徵百越,雖然被趙佗禍水北引,拉去打匈奴和月氏,但也出兵三十萬,不僅勞師遠征,耗糧無數,還讓這些人耽誤了那一年的春耕和秋收。
與此同時,秦國四面開戰,李信、馮無擇、李由這三部雖然兵力不多,但也是要徵丁耗糧的。
內有修宮殿、帝陵、馳道、直道,外有四方戰爭。
數十萬人放棄農桑,來回運輸服役,哪個國家經得起這樣的消耗啊。
秦國內部也不是沒錢沒糧,皇帝那難以計數的宮殿裡就堆積了數之不清的珍寶,敖倉等重要倉庫裡也儲存了數以百萬石的糧草。
只是皇帝的珍寶怎麼可能拿出來國用,敖倉的糧食也是戰略物資,更不可能隨意動用。
少府和治粟內史的收入不足怎麼辦,那就只能不停的向天下黔首加口錢、算賦,以滿足帝國日益所增的需求。
所以之前皇帝寧願空口賜爵給天下萬民,也不願減免租稅,哪怕李斯和趙佗提議了,但到了最後所減免的份額也不算太多。
認真的來講,現在秦國的財政已經是有些入不敷出,雖然還沒破產,也是赤字頻頻。
趙佗估計皇帝很清楚,否則不會透過加賦稅來維持國家的開銷,但皇帝並不願意停下,或者也很難停下前進的步伐。
秦國這輛馬車,自從商鞅變法之後,便駛上了一條高速通道,以極快的速度超越了六國,兼併天下。但同樣的,在高速行駛了上百年的帝國馬車,並不是那麼容易停下來的。
子嬰抬頭,有些希冀的看著趙佗,說道:“君侯向來多智,又得公輸秘法傳承,屢屢獻出強國之法,或許有開源生財之道,緩解當今境況。”
“開源生財之道?”
趙佗轉頭看向遠處還亮著燈火的行宮。
這樣的法子,他自然是有的。
既然快到了齊地海邊,那就可以從鹽政下手,將如今耗費薪材和人力頗多的煮鹽法改革成曬鹽法,降低成本而增加產量,用此萬民所需的東西來為帝國增加財源。
只是那樣有用嗎?錢越多,糧越足。
皇帝的野心和邁動的步伐也就只會越大,他前進的步伐就更不會停止下來。趙佗這次回來後,就明白了,跟在始皇帝后面縫縫補補終歸是無用。
曬鹽法這類的生民利計,他會弄出來,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