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食其搖頭笑道:“雖未見著,但光看齊軍營地鄙陋,溝壑斜行交錯,士卒懶散無律,便可知一二了。更別說齊軍士卒分批來此,最後到來的那支部隊才不過幾日,未經訓練,相互之間哪有什麼配合、陣列可言。想來到了戰場上,怕是一戰就能擊破。嘿嘿,這不就是將軍想要的嗎?”
趙佗笑了笑。
酈食其所言正是秦軍定要五日後交戰的關鍵,他們打的就是齊軍新至,未經訓練,相互之間沒有配合。
沒經過訓練,就站不成佇列,沒練過金鼓旗幟,便不知道進退轉向。相互之間不知道配合,友軍有難,便可不動如山,或是轉頭狂奔。
這樣的三十萬大軍,縱使兵力巨大,實質上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秦軍則是相反,趙佗屯兵東郡兩個月,可不是光坐著什麼都沒幹。
他利用這兩個月的時間訓練陣列金鼓,務必要讓秦卒做到令行禁止。光是在士卒之間的相互配合上,就不知道好了齊軍多少。
“大司馬啊。”
想到那位齊軍統帥,趙佗又搖頭嘆了嘆。
他之所以料定田衝必定答應秦軍的要求,除了對方是個還有著舊日貴族精神的君子外。
更多的還是在於,這位大司馬的兵術再厲害,終歸是有些脫離了實際。
他嘴上說的頭頭是道,實際上對整個軍隊的情況瞭解的並不深刻,對兵力的寡眾會有種盲目的自信,並不知道實際戰爭中,何種原因才是致勝的關鍵。
趙佗的目光看著前方校場上指揮若定的王離,輕聲道:“有人引導,和自己摸索,終歸是差距甚大。”
就像他說的,如王離、蒙恬等人雖然也是初上戰場,看上去和田衝差不多,但實質上差距甚大。
像王離,不僅從小學習兵書戰策,理論基礎牢固。而且他還有父輩、祖輩的講解梳理。
王翦、王賁這些當世名將,會告訴王離在實際的作戰中,哪一些東西才是關鍵,哪一些事項又需要格外注意,又有哪一些實用的技巧可以進行運用。
其中很多東西都不是光看兵書就能學會的,而是從實際帶兵征戰的過程中所積累的經驗,這些經驗的價值非常大。足以讓王離、蒙恬等人初次上陣,就可以快速掌握軍隊,將理論與實際結合。
相比於此,齊國大司馬田衝雖也是苦讀兵書,卻是閉門造車,無人可以教導交流,所以理論經驗再豐富,終歸與實際的戰爭有些脫節。
甚至長平之戰的那位馬服子,別看他在任將之前沒有上過戰場,但他可是常和其父趙奢交流切磋,從那位老將手中學得了許多經驗技巧,如此方能掌握四十萬大軍而不潰亂。
這一點也是田衝難以相比的。
別看齊軍人多,秦軍人少,其實強弱之間卻是相反。
小半個時辰後,隨著金鉦聲響,秦軍收兵列陣。
“王軍候練兵有方,甚好。待到與齊軍大戰時,當可建功立業。”
趙佗稱讚了前來複命的王離一聲,話語飽含鼓勵。
他作為王翦、王賁的老部下,自然要對老領導的子孫多多關照。
“將軍謬讚,大戰之時,王離定當奮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