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
趙佗眼睛微眯,低語道:「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我自是知道。只是如今壽春已經是孤城一座,一旦破城便是亡國的下場。那楚王負芻很清楚,城池不破,他就還是楚王,如果開城投降,就是我秦國的階下之囚。所以不到城破之時,此人豈會投降?」
鍾離眛搖頭道:「我軍若是不能拿下外城,負芻自是不會投降。但將軍卻可利用今日之事,離散城中軍民之心,讓楚人失去戰心,不敢抵抗,則此城當輕易拿下。外城既下,我大軍入壽春,兵圍楚王宮牆。屆時遣一說客,或許就能不戰而擒負芻。」
「利用今日之事?」
趙佗眼神一亮,道:「你是說鬼神?」
「然也!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楚人最信鬼神,今日負芻城頭祭祀,祈求大司命降臨,結果被天神摒棄,不僅不成,反而被我軍以巨砲轟擊。這事情必定讓城中楚人心中惶恐。」
鍾離眛深吸一口氣,低語道:「我軍在彼時攻城,反而激發城中楚人血氣,在我軍的威脅下,他們一時間顧不得此事。」
「以末將之見,將軍不如暫緩兩日攻城,讓城中楚人細思今日神靈摒棄之事,定然會有恐懼之情瀰漫壽春。」
「屆時將軍再射書於城中,上寫神靈拋棄楚國,天命在秦之語,想來定能起到效果。數日之後再行攻城,城中抵抗必定減少!」
「好個鍾離,此攻心之法,真乃妙策!」
趙佗讚了一聲。
他並非楚人,甚至不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居民,對於鬼神之事的理解自然不如鍾離眛等人。面對壽春堅城,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各種兵爭之道,對於鬼神方面反倒頗有忽略。
如今被鍾離眛一提醒,才發現此事確實可以拿來大做文章。
趙佗思路開闊後,腦海裡冒出一個關於楚人信鬼的經典桉例。
「篝火狐鳴。」
「大楚興,陳勝王。」
「嘿嘿嘿。」
……
「輕點!」
「不穀臀甚痛!」
壽春城,楚王深宮中。
楚王負芻趴在軟塌上,嘴裡嗷嗷叫著。
他背上的衣服已經被撈起,露出被土塊碎石射傷的後背和屁股。
兩個身上散發著香氣的美人,正小心翼翼的將金瘡藥膏塗抹在楚王負芻屁股的傷口上。
雖然兩位美人手掌柔軟,連一絲力氣都捨不得用,但每一次的上藥,都讓楚王負芻嘴裡發出「嗚嗚」的痛苦聲。
他是天生貴胃,生下來便是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般傷勢。每一次的上藥,都讓他感覺十分疼痛,連美人溫柔的撫觸都不能給他帶來絲毫安慰。
不過相比於身體上的創口,真正讓楚王負芻感到痛苦的還是他祈求神靈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