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趙佗說的是雅言,能讓大家聽懂,但地方上的口音還是略明顯。
不過李信並未在這問題上糾纏,只是微微頷首,卻不去看趙佗,而是將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
“諸陣皆停,你們為何衝出,不知這會打亂大軍陣型嗎?”
李信的聲音冰冷,聽不出感情。
撲通。
阿牛被李信的質問嚇得全身發顫,一下跪倒在地上,說道:“我是跟著大家衝的,將軍,不是我的錯。”
長和短也哭叫道:“將軍,我們都是跟著他們的,他們不衝,我們也不會衝出去啊。”
李信面無表情,目光移到一旁。
黑臀叫嚷道:“我是跟著什長衝的,之前軍令裡說過,讓我們一切跟著什長行動。”
“對,我們緊跟什長,什長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柱和小白亦附和說道。
西乞孤咬牙道:“按軍令,我們要聽什長指揮。”
眾人說法都差不多,核心問題是在於趙佗發出了衝鋒的命令。
對此,李信不置可否,目光最終落到趙佗的身上。
“你下達了衝鋒的命令?為何已到校場邊緣,所有陣列都停下了腳步,你還帶著一什的人往前衝入壕溝,將陣型打亂,不知軍令有言,亂陣者誅麼?”
趙佗抬頭,挺直脊樑,目光清澈。
“小人聽說,自古長勝之師,全靠節制號令。如果節制號令不嚴,雖然上了戰場,也是烏合之眾。之前訓練金鼓時,屯長、百將再三強調‘擊鼓而進,鳴金而退’。”
“是以,小人認為作為士卒,只要上了戰場,就只需看旗幟號令,只聽金鼓之音。如果旗幟和鼓聲都催促著我們前進,哪怕主將口說不許,我們也不該依從,而是跟著鼓聲前進。”
“如果擂鼓不止,休說前面只是一條壕溝,就算是有刀山火海,我們也要衝進去。如果是鳴金聲響,哪怕主將讓我們前衝,我們也該立即退回,就算是前面有金玉珠寶,我們也不該有絲毫留念。”
趙佗說話擲地有聲,七尺的身軀在這一刻顯得格外高大。
兩位校尉驚訝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李信更是雙眸閃光,朗聲開口。
“好一個只要擂鼓不止,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前衝。”
“若是眾軍皆有如此之心,有何軍不可破,何功不可立?”
李信深深看了一眼趙佗,勉勵道:“本將不管你是何出身,希望你能保持此心,未來必有前程。”
“唯。”
趙佗恭敬一禮,心中大鬆一口氣。李信的話,似乎是在暗示他並不在意趙佗的出身,只看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