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無法查到背地裡搞陰謀的人,李欽載只能靠推斷。
劉仁軌與李勣向來不對付,當年太宗東征高句麗時,李勣默許將士們屠城搶掠,因為這件事,劉仁軌不知參了李勣多少回。
兩人的恩怨一直到如今都還像剛拉的粑粑一樣熱騰騰的,總之就是彼此看不順眼。
若說朝堂上誰還會如此針對李勣,李欽載想來想去,劉仁軌的嫌疑最大,畢竟這又是一個把李勣拉下馬的機會,但凡李治心胸稍微狹窄一點,李勣不死都會脫層皮。
劉仁軌與李勣是多年宿敵,他又是素來招人討厭的言官,不得不說,李欽載的懷疑是合情合理的。
出門上了馬車,在部曲們的護侍下,李欽載一行人來到劉仁軌的府邸前。
劉仁軌不僅是言官,而且是清官,窮官。
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人,終歸要犧牲一點什麼,比如榮華富貴,不然何以服眾。
劉仁軌的府邸非常寒酸,門前一對石獅子又小又醜,像一對沒爭到交配權的哈巴狗。
門庭冷落車馬稀,就連那扇大門都嚴重脫漆,陳舊的銅環軟耷耷地掛在門上,透著一股子奄奄一息的味道。
李欽載被抬下馬車,看到那扇窮酸落魄的大門,嘴角情不自禁地撇了一下。
明明是朝中三品大員,日子過得跟遭了災似的,似乎在劉仁軌的眼裡,道德與富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兩者不可並存。
馮肅上前叩門,片刻後,大門開啟,一名老僕睜著昏花的眼睛,打量門外的李欽載。
李欽載客氣地招呼後,說出自己的名字身份,老僕急忙笑了笑,佝僂著身子將李欽載請進門。
坐在破舊簡陋的前堂,李欽載沒等多久,劉仁軌便昂然到來。
李欽載急忙起身行晚輩禮。
不苟言笑的劉仁軌見到李欽載後,臉上也沒露出絲毫笑意,只是點了點頭。
“先恭喜李郡公晉爵,高句麗一戰從容死戰,令人敬佩。”劉仁軌捋須緩緩道。
李欽載笑道:“劉伯伯謬讚了,小子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而已。”
劉仁軌的眼裡終於露出一抹笑意:“白江口一戰後,老夫與李郡公再無共事之緣,聽說烏骨城外一戰無比慘烈,老夫恨不能與李郡公並肩赴死……”
李欽載扯了扯嘴角,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要赴死是伱的事,別拉我一起行嗎?
“劉伯伯一定有機會赴死的。”李欽載誠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