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今日為了府中一個部曲,能來回折騰數十里,親自將他接回來養傷,這份情義,老夫深以為傲。”
“高門權貴不過一時富貴,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老夫老矣,家業興衰已無能為力,但李家子孫若說話做事不那麼高高在上,凡事磊落坦蕩,處處透出一股人味兒,李家便衰敗不了。”
李欽載深深地注視著李勣。
人老成精,原來老頭兒什麼都看得透徹。
“爺爺謬讚了,孫兒不過是憑本心做事,覺得該做的事,一定會去做。”
“哈哈,好,今日老夫終於可以坦然承認,我李家果真有了一位麒麟兒!”
李勣哈哈大笑,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後進了房門探望劉阿四去了。
一直站在房門外的薛訥和高歧,將祖孫的對話聽在耳中。
薛訥出身將門,受其父的影響,深知愛兵如子的重要,對李欽載接回劉阿四的舉動不足為奇。
高家自高士廉以下皆是文官,文官的眼裡不是階級就是利益,今日李欽載的舉動,委實令高歧不解。
不過聽了祖孫的對話後,高歧目光閃爍,神情陷入沉思中,不知在想什麼。
今日出門前,李欽載扔下的那句話,“讓人高貴的,不僅僅是出身。”
此刻高歧終於對這句話有了些許領悟。
李欽載腳步匆匆去了後院,薛訥和高歧像兩塊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死皮賴臉要跟著。
李欽載沒辦法,倆貨都交了飯錢,把他們扔出去不合適,還沒管飯呢。
到了後院自己的院子裡,李欽載大聲吩咐丫鬟準備紙筆。
剛喊出口,院子裡的丫鬟下人們臉色立變,如同聽到衝鋒號似的全都冒了出來。
兩名身形魁梧的下人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攔住了薛訥和高歧,倆貨呆怔片刻,接著勃然大怒。
“兩位少郎君息怒,二夫人有吩咐,若五少郎傳紙筆,任何人不得靠近五少郎的屋子,否則打斷腿。”下人不卑不亢地道。
薛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清楚,我!我薛家的!跟你家五少郎比親兄弟還親,我也不準進去嗎?”
下人躬身賠罪,但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薛少郎恕罪,二夫人說了,任何人!”
最後仨字咬得很重,顯然不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