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詔令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約束力,《禁婚詔》頒行後,門閥之間仍陽奉陰違,私下裡悄悄通婚。
削弱世家勢力,任重而道遠。
所以家族融入主支這件事,對鄭俸父子還是有著非常大的吸引力。
進了內教坊的雅間,主客坐定,妙曼婀娜的姑娘們如翩翩蝴蝶,將主客哄得眉開眼笑。
閣中鶯歌漫舞,主客盡歡。
貴客名叫鄭松,滎陽鄭氏家主之孫,正宗純血的鄭家人,絕非鄭俸這樣的串串兒可比。
鄭松三十來歲,言談隨和,神態間卻透出一股難以掩飾的倨傲之氣。
世家門閥在這世上屬於超然的存在,就連大唐三代天子都不得不對世家禮敬三分,這就是鄭松倨傲的底氣。
“兄長,請酒,飲勝。”鄭俸朝鄭松敬酒。
他已記不清今晚飲了多少盞,此刻醉意已有六七分,不過神智尚清醒。
鄭松矜持地笑了笑,端盞示意後,一飲而盡。旁邊陪侍的姑娘急忙為他斟滿。
“李家的事,你做得不錯,可惜終究被李家躲過一劫。家主對爾父誇讚不已,並已向各地鄭氏族人曉諭,明年開春滎陽祭祀先祖,爾父子二人可隨主家一同入祠堂祭祀。”
鄭俸一呆,接著大喜過望,起身朝鄭松長長一揖,道謝感恩不已。
鄭松淡然一笑,又道:“令尊是少府卿,掌天下山海之稅以供宮闈,滎陽主家對令尊頗為看重,上次你做局謀李家那個不爭氣的孫兒,做得也很不錯,朝中二十三位御史參劾,可見令尊之手段……”
“事竟不成,但與令尊無關,李家三朝名將,那隻老狐狸尚在,沒那麼容易扳倒,再加上李家那個不爭氣的孫兒運氣不錯,誤打誤撞居然弄了個遠攻利器以娛天子,此事人算不如天算,怪不得令尊。”
“多謝兄長體諒。”鄭俸行禮感激地道。
鄭松表情漸漸嚴肅:“李勣那隻老狐狸,對我山東士族背信棄義,高祖和太宗在世時,李家迎娶士族之女,殷勤與山東門閥通婚。”
“當今天子登基後,李勣立馬翻臉無情,不僅切斷與各大士族來往,當年廢王立武一事,李勣那個老不死的也在天子面前煽風點火,而致王皇后被廢,太原王氏臉面盡失,我山東各士族亦蒙羞損威。”
“老賊不死,終有報應。今日未殆,尚有來日。”鄭松咬牙道。
鄭俸恭敬地道:“家父與愚弟願與滎陽鄭氏共進退,終有一日,誓將傾頹李家。”
鄭松的臉色鬆緩下來,心情也愈發愉悅了,主動端起酒盞笑道:“來,不聊這些掃興之事,明日我便啟程回滎陽,回去後會在家主面前為爾父子多多美言。請酒,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