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鄭曲尺一臉懵然。
他這才剛回宮,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打算來一出清君側?
這老鄴王聽了,能覺得高興?他肯定會覺得自己的王君威嚴被他冒犯了,會覺得他野心勃勃,回來是想取而代之的吧?
鄭曲尺在腦中各種臆想猜測,她以她淺薄的宮鬥常識認為,這元星洲也太心急了,他們不是說好,要循序漸進,要慢慢圖謀……
鄴王全身激動地顫抖著,但他不是氣的,而是高興的:「對,吾兒所言極是,為父老了,他們這些人便藐視君威,如今你回來了,為父著實欣慰不已。」
鄭曲遲一臉「臥槽」的看向鄴王:「……」
瘋批覆仇兒子的老父親,指不定也是一個老瘋批,這叫遺傳基因,沒錯,是她鹹吃蘿蔔淡操心了,他們的世界她不懂,打擾了。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這兩個心懷鬼胎的父子敘舊時間,鄭曲尺就跟所有跪一地的宮人們當背景板,直到鄴王累了,眼皮子快睜不開的時間,元星洲才道:「父王,將軍夫人與兒臣一道入京,路上不覺熟稔若知己一般,相談甚歡,她今夜便與兒臣一道同宿百部殿吧。」
方才鄴王讓元星洲安歇在他曾經的世子居所百部殿。
聽到這話,鄴王倏地睜開了下垂的眼簾,他一雙渾濁的細長眸子似探究一般看向元星洲的眼底。
宮中可供客宿的房間多如牛毛,他卻偏偏要將人帶到他的寢宮中去,這可以理解為兩層意思,一是,人是他要護的,二是,人是他看上了。
鄴王年輕時便是一名昏君,沒少幹搶***女之事,女子的貞潔於他而言並不看重,他更看重的是聯姻帶來的利益。
他扭動頭部,他幾乎已經沒有了脖子,頭與頸形成一團蠰肉,他兩隻細眯的眼睛如爬蟲泛著粘膩感盯著鄭曲尺……除了出身低了點,其它方面倒還是看得過眼,尤其是她手中握有宇文晟所留下來的巨大權勢。
城門前的事情他自然有眼線回來彙報,她已經成功收服了王、蔚兩大世家,而玄甲軍也對她十分看重,這女子若不提及她的出身,她本身必然是有些手段在的,要不然她怎麼可能嫁給了宇文晟?還在他死後迅速將他的勢力收攏在手中。
換言之,掌控了她,不就相當於宇文晟留下的所有勢力將為元家所擁有?
不過……這件事還得再慎重考慮一下。
「這事便由吾兒自己安排,孤累了,你們去吧。」
他想擺手,但抬起的力氣都沒有,他已經沒有精力再思索任何事情,腦子昏昏沉沉之下,便想睡過去。
——
在宮人們熟練地將呼嚕聲大作的鄴王四肢攤正,令其睡躺在特地打造的寬大座椅之上,再替他蓋上錦被……
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讓七八名宮人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而這一幕也讓鄭曲尺歎為觀止。
這鄴王簡直顛覆了她對一國君王的所有認知。
來之前,她腦中不止一遍將所有君王的形象對其貼圖,可真見到了人,她腦中的所有畫面盡數被擊碎。
她曾聽蔚大哥講過,鄴王得了肥胖症,她也有過設想,他竟到了這般嚴重可怖的地步。
從殿中走了出來,鄭曲尺這才大口地喘氣一聲。
元星洲問她:「不是說不怕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