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闔上眸子,細軟柔和的光打在他蒼白如雪的面頰上,讓他在這一刻,好似溫馴的羔羊一樣,無害平和。
他這人,睜開眼睛跟閉上眼睛,給人的感情全然不同。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
他身上還帶著傷,剛醒來就一下子跟她說了這麼多話,如今眼下薄透的面板透著淡淡的烏青色,想必精神耗損極大。
鄭曲尺不打擾他休息,準備離開時,卻聽到元星洲問:“鄭曲尺,你救過我一次,假如再遇上同樣的情形,你還會救我第二次嗎?”
會不會救他第二次?
老實說,當時她喊停宇文晟,也不是純粹的為了救人,她雖然有一顆善心,但也沒有好心氾濫到不分好歹誰都救上一救。
像他們這種專門殺人的刺客一類,就不是她善心大發的物件。
不過當時情況特殊,救也就救了,談不上後不後悔。
但再來一次……不會。
心裡這麼想,但嘴上她卻昧了良心道:“當然會。”
此一時彼一時了,當初他是刺客,可現在他是鄴國的大世子殿下,她只要不傻,就知道該怎麼說話來明哲保身。
當然,她向來只是看起來傻。
實則,她精得很。
元星洲聽後,果然很滿意,而滿意的後果就是——
“你待我……甚好。”他當真是感動了,睜開的眼眸內,映入了窗外熱烈的光線,如蓄了一抹金光玉瓷,灩熠熠兮濙湟湟。
鄭曲尺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下一句就直接讓她石化了。
“本世子會慎重考慮一下你所提之要求,未來我若為王,你必是鄴國之後。”
——
鄭曲尺恍恍惚惚地走了出來,王澤邦跟蔚垚在籬笆院裡邊站著等候,他們見她神情不太對勁,立即上前問道:“夫人,怎麼了?”
鄭曲尺抬起頭來:“他要造反啊。”“
王澤邦跟蔚垚一臉不可思議:“……造反?你是說大世子,要造反?”
鄭曲尺也不管他們信不信了,她在思索:“對,我們這一趟無疑是給鄴王送回去一下仇人啊,看他那樣子,我都能夠想象得到……”
鄴王曾經對他們娘倆兒幹了何等不是人的事,如今他回來,不是來父慈子孝,而是來進行一出世子復仇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