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手臂舉起,朝下重重一劃。
這一個字,就跟從牙縫之中用力擠出來似的,帶著強烈的不甘憤恨情緒。
鉅鹿大軍隆隆移動了,僵硬憤怒任由其囂張、狷狂,帶著絕對的勝利姿態從身側經過。
不斷有鄴國計程車兵從巷子、街道、房簷、城主府位置,融匯入長騎後方,招搖形成一支深黑色的脊隆長龍,志長而縱橫遠去。
等鄴軍長驅從西城門全集撤離了風谷沙城後,陌野面色黑沉,全身怒得直抖,可哪怕他心底對宇文晟恨欲其亡,但他明白,就算他不退讓這一步,他也戰贏不了對方。
宇文晟不是辦不到將他與風谷沙城一道毀滅,而是他在舉刀之際,中途罷手了吧。
而他,亦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處理,風谷沙城因他而遭受其橫禍,他有義務跟責任救人,他壓下所有仇怨,立刻組織軍隊跟民眾進行滅火行動。
奮力挽救風谷沙城所造成的損失,極力儲存下它僅存的部分,好不叫城中百姓徹底流離失所。
陌野獰笑,如同賭誓般道:“宇文晟……咱們來日方長!”
在救火隊伍當中,還有一行人悄然混入落難民眾當中,借滅火的動作爬上了城樓,他們沉默地盯著鄴軍於塵煙波濤中離去的背影。
小孟咬緊下唇,既氣又驚道:“尺子姐,原來就是……她一直在騙我們。”
公臣崖則面無表情:“為什麼偏偏是她。”
“倒是幸好是她,這女子我觀其眉眼正態,並無邪乖,若非是她及時出現阻止了宇文晟喪心病狂的舉動,只怕我們這裡的所有人,將無一活口。”梅姨多少知曉公臣崖的小心思,勸解道。
少年正值知慕少艾的年齡,但好在兩人相處時日尚短,有些亂麻當斷則斷。
公臣崖無法理解,他道:“她那麼好,為什麼偏偏要嫁給那樣一個殘暴之人?絕對是宇文晟逼迫她的吧,她本想逃的,若非為了救這城中的人,她根本就不會回來的。”
見公臣崖陷入了自己的執念當中,柏叔皺了皺眉,他道:“無論是與不是,她都已經是宇文晟的人了,除非有人能比宇文晟更加權勢滔天,手握重兵,否則她永遠都不可能再屬於別人。”
“是嗎?只要比宇文晟更厲害,就能夠放她自由了啊。”公臣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瞿亮而堅定。
他說過他如果這一次能夠活著,就一定會去找她的。
而他這個人向來守諾。
其它人說起另一件事情:“楊叔的屍體,我們已經悄悄藏起來了,等陌野他們離城後,再進行埋葬吧。”
“這一次沒能救出他,實屬無可奈何,崖兒,你也不必自責。”梅姨嘆了一聲。
提及楊崮,公臣崖臉色瞬間煞白。
“楊叔曾跟我說過,他經年在邊境打仗,打贏過,也打輸過,但他逐年增漲了歲數,雖經驗多了,可身體卻也會逐年下垮,倘若有一天,他被敵俘了,與其受盡折辱,他只求一死……”
他們靜靜地聽著公臣崖的話,也理解了他下手時的心情。
“我知道,他寧可戰死,也不會歸降於宇文晟,背叛鉅鹿,我想救出他,可我卻辦不到,所以就當是宇文晟殺了他的吧,保全他一世英明,為守護風谷沙城、為抵禦外敵入侵,光榮殉職。”
他們聞言,訝異地看了公臣崖一眼,卻見他悲傷難抑,金玉容貌,令人心疼。
“我們知道了。”
——
離開了風谷沙城後,鄭曲尺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