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很快找到工作,在一家設計公司做著類似文員的工作。下班後會在網上接一些工作,發表文章。
伊水從來不知道母親原來這般有能力。自己的生活沒有受到外婆去世的影響,仍舊每天睡到自然醒,打掃放房間,做家務,有時做飯等待母親下班回家。她時常一人在家,會去母親的房間閱讀母親的書籍。
伊水常常在母親的房間呆上很長一段時間,在閱讀時常常不知不覺睡去。醒來時,或者是晚飯時間,或者是深夜。母親從來不打攪她。她以這樣的方式,閱讀完大量的外國文學。有時看的入迷,會忘了做事。母親回來後,不惱,由著她。
母親的生活並不好過。她雖然做著朝九晚五的工作,卻夜夜很晚才睡,面板不好,幹燥,黑眼圈很重。日日化著討厭的公式妝,穿正裝。回家後,會將高跟鞋和西裝外套亂扔。吃很少的東西,喝大量的水。
伊水預感母親終會離開。
母親的狀態漸漸糟糕,她只有在一旁看著。
七月,伊水收到本市最好高中的入取通知書。大紅色的封面,燙金的字型,被她毫不愛惜地丟在一邊。她不在乎。她知道母親也不會在乎。她的生活早已不是上學,回家,功課,成績。她的生活,只有得到母親的愛和活下去。其他的,不重要也不會重要。
她對母親說:“會離開我嗎?”
“會。”
“那你為什麼留下來?僅因現實?”
“伊水,我愛你。這,才是現實。”
“不,你不愛我,你只愛你自己。”她一步步後退,微笑:”你總是說你愛我,可你從未愛過我。你不過是在盡責任,既然這樣,為何當初要生下我?“
“我說過,我愛你。”
“這,只是謊言。”
她已經沒有信心再相信母親的話,沒有信心相信會有人愛她。她困在這個圈子中,出不去,亦沒有想過出去。她知道,她將一生困於其中,沒有未來。
母親的厭食症複發,除了喝水,什麼也吃不下。她冷眼旁觀,不說一句話。她看著母親努力將食物塞進嘴裡,五分鐘後在衛生間將食物全部吐出來。她看著母親只能喝液體及一些流食,無動於衷。
她想,只要母親不會死掉,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母親可以在她身邊,她不介意母親一直這樣。
八月,她獨自一人去學校報到。母親因為會議去上海出差。臨走前,她給了伊水一筆錢和一封信。只言片語,常見的叮囑,沒有歸期。她將信隨手扔進垃圾桶,開始整理去學校的東西。她是新生,得經歷為期十五天的軍訓。
按照通知書上的方式坐車。到達後,看見許多家長帶著孩子。怕孩子熱,買來水,不讓孩子提行李。報完名後,領軍裝然後去另一件教室排隊。伊水弄清楚程式後,獨自一人進行著所有的步驟。
有老師問她:“家長呢?”
她平靜地回答“出差了。”
“兩個都出差了?”
“是。”
辦理手續的老師似乎還想問什麼,最後閉上了嘴巴。伊水習以為常的笑笑,領完軍裝走進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