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月好不容易才把子熹給哄睡了, 她憐愛的撫了撫孩子淚痕猶存的臉蛋, 準備起身去拿熱毛巾來擦拭一下,子熹又不安的翻了個身, 帶著哭腔喊了聲:“媽媽……”剛坐起身的陸星月又忙俯下身去, 用手拍打他的肩頭,“我在我在呢,寶貝。”
陸星月凝視著子熹的臉,心中五味陳雜。每次大人之間的矛盾總是會讓孩子心裡惶惑不安, 她覺得很對不起他。
陸星月等子熹睡得稍稍安穩些了, 才去速速沖了個澡。回來發現手機有資訊,是江漾幾分鐘前發的, 說買了一些吃的放在門外, 讓她取一下。
陸星月握著手機走出房門,朝著門的方向看了看。
家裡只有面條,雞蛋和青菜,她現在不太方便出門, 一個人隨便吃點東西倒是不要緊, 可是現在子熹過來了,不可能讓孩子跟著每頓吃麵條。
遲疑過後, 她朝著門口走去。開啟監視器看到門外沒人,這才將門給開啟。
門口有滿滿一大袋水果, 滿滿一大袋別的食物。送東西的人並沒有走,就站在旁邊攝像頭死角處。
陸星月這時候出來才看到他,神情微滯。
“老婆……”江漾回望住她, 漆黑的眸子似乎含著淡淡的水意,眼尾處還有點泛紅,嗓音有些低啞和可憐,他邁著長腿走近了些,又喚了聲,“老婆,東西很重,我來提進去吧。”
“不用了,你走吧。”陸星月總算是開口跟他說話了,不過語氣十分冷淡。
江漾上前一步,還欲在說什麼,陸星月蹙眉推開他,直接將東西給拖進屋,然後砰地關上了門。
江漾在門口靜站了半個小時,良久了,才深深的呼吸,胸口愈發悶痛不堪。
他回想著自己所做的一切。當年,從他媽回國之後,她就好像有點變了,可是他不懂她眸中的憂鬱,不懂她為何焦慮,他太傻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能分擔,甚至還跟她鬧脾氣。她一定是為了他苦苦支撐過了,只是最後還是被他媽逼上了絕路。
她當時走的那樣決絕,到底是帶著怎樣滔天的恨意離開,而他被自己的母親全然蒙著鼓裡。他還以為自己被無情拋棄了,恨她這麼多年。找到她強迫她回來之後,他還對她疑心重重,從來不肯相信她。
他從頭到尾都不是一個合格戀人,合格的丈夫,讓她受了太多委屈和苦楚。
江漾緩緩抬起手來,神情悲傷,彷彿想穿透過這道阻礙的門,觸碰到裡面的人。
他怔然了好久,直到衛景的電話打來,他神情轉冷,最後看了眼門的方向,縱然心裡一萬個不捨,還是轉身先行離開了。
陸星曜大半夜跑來的時候,陸星月被他嚇一跳。他帽子口罩圍巾全副武裝,把臉捂得就剩下一雙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手裡還提了些吃的東西,陸星月趕緊接過,讓他進屋。
陸星月給他倒了杯熱水,問他怎麼過來的,他說他是坐計程車過來的。
“我很小心的,沒人跟著我。”陸星曜喝了口水之後,幾乎下意識裡揉了揉手腕。陸星月見狀,握住他的手幫他揉。
陸星曜則有幾分疲倦的歪在沙發裡,眼睛半睜不閉的安靜的看著她。他長手長腳往那兒一縮,陸星月就覺得他仍然還是當初那個小小一隻會圍著她轉的男孩,對她充滿了信任和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