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來往江家賀壽的人陸續歸家。
“殿下,陛下在書房等著您呢。”太子剛回東宮便有聖人身邊的宦者來召他前去。
劉鈞有些吃驚:“這般時辰召見孤,父皇是有何急事嗎?”聯想到陛下近來身子有些不太爽利,一貫孝順的他蹙眉深思,莫不是陛下身體有恙?
宦者笑而未答,只說殿下去了便知。
劉鈞換了衣裳,匆匆趕赴聖駕前。
太華殿燈火通明,遠遠看去就像懸浮在黑夜裡的一隻燈籠,閃著熱烈而奇異的光,圍繞這世間那至高無上的人。
“太子殿下。”守在門口的宦者為他開啟了宮殿門,彎下腰侯著進殿。
劉鈞匆匆進來,以為是陛下身體有恙,埋頭進殿,等再抬起來的時候才發覺被召見的不止他一個。
“太子殿下。”江相回身,面朝劉鈞,雙手貼近,彎腰見禮。
劉鈞竟不知剛剛還在為母親操辦壽宴的江相是如何一轉眼就進了宮,看樣子似乎還待了不短的時間。
“江相。”劉鈞回禮。
坐在上位的男人就看著他們互相客套,察覺太子射來的疑惑的目光,他輕咳了一聲,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賢清,將你剛剛告訴朕的,再複述給太子吧。”
江相拱手領命,轉身面對劉鈞:“剛剛得到西境的奏報,驃騎將軍深入敵軍腹地,親擒匈奴左賢王,如今正返回駐地休整,不日將率大軍啟程回京。”
原來是軍事奏報啊。
劉鈞展顏一笑:“大善!父皇龍威鼎盛,大晉兵強馬壯,秦將軍獲勝實在是天命所歸啊。”
龍座上的男人牽動了嘴角,不知是笑還是驚訝。
“殿下,秦家本就實力雄厚,相國大人獨攬大權,號令百官,這也就罷了,他畢竟是陛下恩師,有陛下給的情分在。如今秦將軍獲勝,秦家掌文又掌武,只怕對陛下的社稷不妙啊。”江相皺眉深思,似乎極為憂慮。
劉鈞掛在嘴角的笑意漸漸斂了下去,聽政多年的他就算不是什麼奇才,但耳濡目染也可知秦、江二人政見不合,時時給對方下絆子。如今江相出現在這殿裡,雖父皇未說什麼,但已然表明了某種態度——他是支援秦、江內鬥的。
“太子,聽說今日你在壽宴上和秦家小娘子相聊甚歡?”冷不丁的,從聖人嘴裡冒出瞭如此駭人的話。
“這……這等訊息是從何而來?”劉鈞皺眉,“兒臣與秦六娘不過問候了兩句,怎麼在別人的嘴裡成了相聊甚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