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離開了葉驥的書房後又回了葉富貴的院子,院中空蕩,樹影叢叢。藉著屋內傳出來的昏黃燭光和輝灑的月光,葉挽在牆頭發現了那個還沒有離去的頎長身影。
她猶豫片刻,提步朝牆邊走去,仰起頭看著斜坐在牆頭的墨衣男子:“將軍……”
還沒等她說完腰間便是一緊,整個人被褚洄提到了牆頭,同倚在那一道狹小的磚縫上,幾乎與他相貼。葉挽清咳了一聲:“那個……叔公的事情,多謝你派人保護他。若是沒有簡葉在,餘晉和叔公今日只怕不止現在這副模樣。”簡葉雖然只習武幾個月,但是能經過褚洄的同意出來出任務,應當也不是什麼三腳貓的功夫。他倒是幫了大忙了。
“嗯。”褚洄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一派閑適淡定。“功夫太差,還不行。”
“什麼?”葉挽微微揚眉。
“簡葉。還有你挑的那小子。”褚洄語言精練地解釋。
葉挽垂眸,他們兩人的身手雖確實還沒有躋身於一流二流高手的行列,但是按這個年紀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隨隨便便就被褚洄用“還不行”三個字概括了,也不知道暗閣的眾人平日裡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月光溫柔地撫摸著月下兩人的面龐,為兩人打下姣姣的銀輝。
似乎許多次他們兩人的相處都是在美麗的月夜,溫柔似水。
在褚洄深沉的目光注視之下,葉挽突然想到了那個被丹青打斷的問題,頓時白皙的面龐如火燒火燎一般漲紅了。她想了想,還是強行剋制住自己的心跳聲正色道:“我……現在有人盯著叔公,在查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前我、我沒有別的心思想其他的事。你……更何況,我、我是男的……”
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心情複雜無比。
她想說,她是個身世神秘,又隨時有殺身之禍的人,還有天大的秘密瞞著褚洄,無論他是真心亦或是假意,都擔不起他現在所表露出來的心意。
好感也罷,喜歡也罷,愛慕也罷。
風雨飄搖如浮萍,在她真正有能力安定下來之前,她是沒有任何資格與別人發生感情的。
這麼想的,葉挽只覺得內心一片酸澀。為什麼她穿越了沒有穿到一個大家閨秀的身上,可以像她們一樣肆意表達對大燕戰神的愛慕之意。或是隴西隨意的一個小家碧玉,近水樓臺先得月。再或是一介布衣女子,爽朗大方,可以隨意跟人表達對將軍的憧憬戀慕。
她偏偏是個男子身份,身負秘密。稍有不慎就或許會與世長辭。
葉挽無奈。她自詡瀟灑,對事隨意,卻偏偏在這種事情上身不由己。
必須加快腳步,將自己的後半生捏在手中,才有那個資格去表達自己的喜歡。她思緒翻飛,沒有注意到面前的墨衣男子半眯著桃花眸,眼神溫柔。
一隻修長指骨分明的手輕輕伸出,輕柔體貼地替葉挽理了理鬢角的發絲。葉挽猛地一怔,抬起頭的瞬間撞進了一片如深潭幽靜無波的眼中。
他的手指冰涼,又帶著常年習武打仗而有的薄繭,有些粗糲。
對面的男子淡淡輕哼:“哼,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