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鋪每人一大碗羊腸面後,喇嘛找來一輛騾車,顛簸到下午4點,他們才抵達玉疆寺。
按照張天元的意思,騾車直接停到兔子窩,免得我一個生人引起廟裡喇嘛的疑心。
矗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古寺舊址,廢棄的明柱、傾祀的崑崙石、磚瓦散落,鹽鹼上漫。
站在夕陽裡,荒涼的大漠孤煙正直,地平線上的雪山在歲月的滄桑裡漸漸隱去,除了幾百米外玉疆寺獵獵的經幢和紅色的大殿,附近幾十裡竟沒有一戶人家,他不禁納悶,把廟建在這裡是在給誰禮佛,為誰禱告?
看著古廟風沙侵蝕的痕跡,想象幾百年前一座莊嚴古剎,在西域高原上不動聲色的日日風化,終於在一場暴雨中轟然坍塌,埋葬了方丈,埋葬了僧侶,埋葬了虔誠的信念和敬仰,佛祖,這就是你降給痴情不悔的信徒的應驗嗎?
“就在那裡——”喇嘛從騾車上取下一把鐵鍁,拉張天元繞到另一側,兩人拼力在刺骨的寒風裡挖掘。
隆冬季節的青藏高原,要在厚厚的凍土層上挖洞談何容易。
張天元對他們說:“還是找到那個兔子窩吧,別浪費力氣了。”
兩人上下左右跑了一整圈,氣喘吁吁,指著一處土臺:“記得清清楚楚呢,就是這裡,卻怎麼也找不到。”
“扶我上去!”兩個喇嘛一邊一個夾著張天元爬上土臺子,狂嘯的西風吹得他眼冒金花,頭髮湧向腦後,他分明看見我那頂羊氈帽在身前10米的地方被一塊斷磚壓著。
一時間,突如其來的恐懼讓張天元手足冰冷,剎那間失去了思考的意識,彷彿看到頭頂上巨大的旋風嗚啾啾在叫。
他說不出話,只是用手指著他的帽子——胳膊不停的打顫,像個頻臨中風的病人。
喇嘛也自言自語:“怪啊,我們兩個剛才還上來仔細察看過呢,你的帽子什麼時候刮到這裡來?”
喇嘛跪在土臺上,恭恭敬敬的對天磕三個頭,然後合十唸經,他們才過去察看。
剛把帽子撿起來,吭哧一聲,一個喇嘛的一條腿猛的陷下去,嚇得哇哇大叫。
張天元急忙把他拉出來,下面正是那條深深的兔子窩。
他把手伸進去,藉著血紅的夕陽西照,一把抓出一個物件來。
坐在騾車裡,小心翼翼的揩拭清楚,卻是一塊玉印。
印鈕是一隻彎腰弓背的麒麟,兩隻前腿向前撲出,雙角後壓,怒目直視,像要躍起來去撲什麼東西。
脊背一條吉祥鬃,沒有鋒芒;小腹著地,後退踏地,威猛神勇。
前腿和小腹之間鏤空,用來掌握,尾巴中間打孔,用來穿結絲絛。
石料則是典型的藍田玉,黃綠色的玉質,玉皮明顯,唐朝李商隱曾經寫過:“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用的就是藍田玉的典故,在唐朝以前還算是很有地位的玉種。
印的正面很奇特,上下有雙道回槽,左右兩旁卻一開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