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交你就交,哪那麼多廢話?”李景隆怒道,“頭髮長見識短,咱家交了旁人交不交?這麼多家放在一起,那是多少地?一萬畝地就能安置兩千戶災民,十萬畝呢?”
“這不是多少的問題,這是覺悟,覺悟你明白嗎?這是急人所難,這是為國分憂,這是以身作則,這是表率”
“行行行,交!”鄧氏趕緊打斷李景隆,“你齜牙咧嘴跟個獾子似的,你要吃人呀!”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又低聲道,“我孃家在泗州也有不少好地呢?交不交?”
她爹故寧河王鄧愈就是泗州人,早先為投奔老爺子的時候就是一地的豪強,組織團練對抗元朝官服抗捐抗稅,亦兵亦匪。
鄧愈貴為大明開國六公,泗州的老家就是他的大本營,名下的地多了去了,比他李景隆家只多不少。
“鄧平早想到了,還用得著你操心!”李景隆白他一眼,然後嘆息一聲,“可惜了,早些年就該弄到自己手”
“德行!”鄧氏推了李景隆一把,然後有些揪心道,“我孃家這些年,就靠著泗州的田產出息維持著,往後沒了進項,日子可怎麼過?”
“窮不了!”李景隆咧嘴一笑,“鄧家是在泗州有人脈,大災之年,出頭的就是有人脈的人!”說著,擺手道,“快去,趕緊地契吾的都找出來,再給我準備飯,我吃了好進宮去!”
“你乾脆直接住宮裡得了!”鄧氏白他一眼。
“嘿嘿!”李景隆壞笑,“進宮?捨得爺這杆銀槍?”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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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大雨瀑布一般飛流直下。
陰暗的牢房中,那狹窄的方寸小窗中,不斷有大片的雨水飄落進來。
地上的茅草已溼了,可辛彥德站在窗下卻是分毫未動。
他靜靜的看著那方寸小窗,看著外邊的暴雨,臉上猶如石化,可眼中滿是悽苦。
隨後,他拿起一根茅草棍,沾了點水,開始在牆壁上書寫。
“農人盼雨潤春苗,不想天公亂作妖。瓢潑大水九天落,人間盡是苦嚎啕!”
寫完,丟棍。
辛彥德看了看,猛的用袖子擦拭,嘴裡罵道,“天生就不是詩才,亂作詩作甚?沒良心混賬,你個沒良心的混賬還有閒情雅緻寫打油詩,你良心狗吃了”
嘩啦,外邊鎖鏈響。
辛彥德轉頭,看著牢房的鐵門,“誰?”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鄧平當先而入,他身後一人披著斗篷,緩緩進來。
“皇”瞬間,辛彥德淚流滿面,跪地叩首,“皇上,泗州百姓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