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他的蓑衣,打溼了他的飛魚服,卻使得那飛魚服的顏色,更加鮮豔。
“安南王孫”何廣義猶豫片刻,想了一個合理的稱呼。
“不敢!”陳太平惶恐的在馬車中起身,卻不想咚的一聲,腦門撞到了馬車的棚頂,“大人喚在下名字即可!”說著,苦笑一聲,自嘲道,“亡國之人,哪裡敢自稱王孫!”
“您的住處安排在理藩院的接賓館,前邊就是了!”何廣義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館中一切應有盡有,您若是有什麼需求,直接吩咐館中之人即可。但有開口,自當竭力滿足!”
“不敢不敢!”陳太平忙擺手道,“亡國之人,蒙大明父母之邦不棄,能給在下一個容身之處即可!”
說著,他忽然猛的有些驚醒。
張口問道,“敢問這位大人,在下和宣慰使不在一個地方住嗎?”
何廣義看向精瘦卻很是彪悍的刁線歹,“宣慰使大人,您的住處在另外一處”說著,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您是我大明冊封的宣慰使,又是哀牢之主,所以應由禮部接待,國禮待之!”
刁線歹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陳天平,然後用生硬的漢話問道,“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大皇帝?”
“應該快了!”何廣義含糊的應付一句,然後朝身後一擺手。
四名錦衣衛的番子,打著傘出現在馬車外。
陳天平不捨的看了眼刁線歹,然後扶著車門看似有些軟弱的下車,站在雨傘之下,緊了緊肩膀。
“走吧!”何廣義這聲走吧,不知是對陳天平說的,還是對馬車的車伕說的。
總之在說完之後,陳太平在錦衣衛的護送下,帶著隨從人等進入館閣。
馬車也再次啟動,朝著另一個方向開始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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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巨大的雷聲在陰雲之後猛的響起,黑壓壓的雲層,層層顫動。
可下一秒,期待的雷聲撕裂陰雲,讓陽光重回天地的畫面卻沒出現。
那些雲只是動了動,然後繼續宣洩狂風暴雨。
這悶雷,就像是大腸乾燥時褲襠中的屁,除了讓褲襠膨脹一下之外,別無他用。
何廣義換了乾淨的飛魚服,小心的站在乾清宮的廊簷下。低著頭,看著被雨水打溼的靴尖。
這是自從他被訓斥之後,第一次單獨面見皇帝。
準確的說是李景隆故意的,給了他這麼一個單獨面見皇帝的機會。因為李景隆把護送安南陳朝皇孫還有哀牢軍民宣慰使的活交給了他,而在送了那兩位之後,皇帝必然要召見他問話。
腳步,輕微的響起。
王八恥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避開地面的積水,然後隔著五步開口,“何指揮,皇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