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經濟在從容,莫顯奇功,莫說精忠!”
“萬般人事皆朦朧,駁也無庸,議也無勇!”
“這是你寫的吧,你來給孤說說什麼意思?”
半闕詞說完,李安慶幾欲昏死過去,驚駭莫名。
“這是,臣酒後胡言!”
“酒後吐真言!”朱允熥嘆口氣道,“錦衣衛奏報,這是你當日調任浙江布政司之前,在詹府送行宴上所作之詞。”說著,看看對方,“觀其詞,看其人!”
“一省佈政三品的大員,又是江南財稅重地,足見皇恩浩蕩。可你呢?不思報效國家,想的卻是如何鑽營,和京城的老師常來往,多多送冰炭孝敬。做官要多磕頭,少說話,搞中庸之道。”說著,朱允熥重重的一拍桌子,“這就是你這個兩榜進士,為官的態度?”
“臣”李安慶已是連連顫抖,“臣有罪,有負聖恩,有負皇太孫恩!”
“你負孤什麼?你當佈政的時候,孤還不是太孫!”朱允熥斜眼看他,繼續道,“上闕孤還能容你,你們讀書人明哲保身,投機鑽營而已。可是你的下半闕,是什麼意思?”
“八方無事歲年豐,國運方隆,官運方通?”
“你的意思天下無事就是太平?才能國運昌隆,才能官運亨通?”朱允熥翹著腳,譏諷地說道,“如何天下太平?你們天天祈禱天下無事,出了事趕緊按下去,別讓上面知道?上面不知道,就會以為你們盡心盡力,讓你們升官發財是吧!”
“你們升官發財了,才能無災無難到三公,妻受封榮,子蔭郎中,對不對?”
“這兩年你在任上,按下去多少事?上有所好,下有所效。正是你這種多事不如少事,渾渾噩噩一心想靠著鑽營投機上進的作風,才導致浙江官場糜爛如此!”
“若你為官敢於任事,不想這些蠅營狗苟,不想著出事按下去,不想著有事瞞下去,報喜不報憂!杭州孫家,怎麼能如此喪心病狂?剛才,孤還看了一個桐廬的張家,稱霸一方二十年。當地官員也是學了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臣昏聵無能!”李安慶叩首,連連請罪,語無倫次,“臣,萬萬沒想到如此!”
“你不是無能,而是心不正!”朱允熥又道,“你可以說不知,但是江浙這些爛事的根源,就在你這個佈政的身上!”
“你先滾下去!孤的摺子已經快馬送至京師,你在家聽信吧!”
無能不是罪,但是故意裝無能就是罪。粉飾太平,掩蓋事非也是罪。
以後的大明,追問責罰。下官犯法,上官不知情,一樣要治罪。如此,才能減少李安慶這樣的,有事也要按下去,瞞下去的官員。
李安慶被侍衛帶下去,好生看管。
其實現在,朱允熥一句話就可以扒了他的官衣,把他下獄。但是涉及到一省大員,他還是覺得先把自己的意思報給老爺子為好。
攆走了李安慶,朱允熥再次看著供詞。
可是忽然之間,有些看不下去了。
腦中有個疑問,孫效忠如何做到籠絡了這麼多人幫他辦事的?
“來人!擺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