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們幾個前幾日受了三爺的恩惠?”藍玉忽然開口道。
曹震看看左右,小聲說道,“不知那個御史吃多了撐的,把俺們給參了,說侵佔良田縱容家奴不法。”說著,又看看左右,“其中也有你!”
“呵!”藍玉又是冷笑,滿不在乎地說道,“老子怕個球!督察院的
御史全參老子,老子都不尿他們。”
“皇爺震怒,說要宰幾個。”曹震有些後怕的說道,“那些日子江夏侯剛剛被錦衣衛毒殺,京城裡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兄弟們慌的都不行了,以為這回肯定吃掛落,接過你猜怎麼著?”
“你他孃的說書呢?”藍玉怒道,“趕緊說!”
“三爺透過李景隆的嘴,告訴咱們,他在皇爺面前給咱們說好話,讓俺們趕緊上請罪摺子,把貪了佔了東西交出去。”說著,曹震還有些後怕的說道,“你是不知道多險,皇爺要是真較真,掉腦袋未必。可是咱死人堆裡打下來的爵位,還他媽能保得住?”
藍玉喝了一口酒,扭頭看看藩王們那邊,微微前探,“既然受了三爺的恩惠,等三爺回京,咱們得幫三爺把跟腳站住了。”說著,用筷子頭,若隱若現的點點那邊,“別讓人欺負了!”
“那是自然!”眾人紛紛點頭。
酒過三巡,殿中的氣氛更加熱烈起來。
但是獨坐在一處的老皇帝,笑容中卻不知何時帶上了些落寞。眼前一大桌子菜,老皇帝都沒動上幾口。
其實,是心裡有些吃味兒了。千里迢迢回來的兒子們,都圍著母親說話呢,吃了這麼久竟然沒一個人過來給他老爺子磕頭問好的。
那些成年的皇子藩王,跟榆木疙瘩的似的坐著,在兄弟們面前端著身份。那些小的藩王們,和自己的母親孩子有說有笑。
到頭來,自己這當爹的,成了沒人理的了!
這就是朱元璋時常感到孤獨的原因,生兒育女一大堆,在身邊的也不少,可是真正和他親近的,除了朱允熥之外,別無他人。
皇帝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一看過,忽然在一張桌子上定格,那張桌子很是冷清,三五個人心不在焉的小口吃著。
那是東宮太子的兒子們,朱允炆和他的兩個弟弟,還有妹妹。
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太子死了,朱允炆雖然得了淮王的稱號,可是在宮中不得寵。而安排酒席的人也怕皇帝看了心裡發堵,所以把他們那一桌,放在了後面。
別的桌上都是熱鬧,那一桌冷清,朱元璋臉色有點不大高興。他這人有個毛病,最是護短。
自己家的孩子,他打死都沒啥。但若是外人敢給臉色,他必定要暴起。
剛想說什麼,只見少年寧王端著酒杯,臉紅紅的走來。
直接在朱元璋面前跪下,朗聲道,“父皇,兒臣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