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亦蕊就被帶到小虎家當起了使喚丫頭。其實小虎除了眼盲,身體並無大礙,但小虎媽有意戲弄亦蕊,讓她給小虎喂水餵飯,而小虎媽則倚在門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亦蕊一舉一動。亦蕊自打孃胎,從沒做過粗使活計,少不了洗碗打碎碗盞、生火用了溼柴,喂水燙傷小虎之類的事情。小虎媽順手抄起一根破帚朝她劈頭蓋腦地打下來,亦蕊心懷歉疚,任打任勞任怨,仍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顧小虎。
晚飯,就一人一個硬梆梆雜糧窩窩,小虎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小虎媽見兒子意猶未盡,省下半個又塞到他手中。母子倆推來推去,亦蕊輕輕將自己還來不及動的窩窩塞在小虎媽手中,說:“我不餓,你們吃吧!”
小虎媽卻之不恭,說:“窮人家的吃食,你自然是看不上!”
自打往拒馬河碼頭到現在,就吃過一碗小米粥,又幹了繁重的體力活,亦蕊早已餓的前心貼後背,怎會去挑剔飯菜好壞?亦蕊強忍心中委屈,向屋外走去。
“你去哪?”小虎媽冷冰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亦蕊微微側頭,說:“就在院子裡走走。”
“別想逃,站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小虎媽說。
亦蕊坐在門檻上,夕陽像個鹹蛋黃般璀璨,彩霞則像極了繽紛的棉花糖,青黃的田野隨著晚風浮起香味。遠遠地,她看到李衛沿著小路,慢慢走來。亦蕊“騰”地站了起來,迎面跑了上去,抓著李衛問:“凝秋呢?凝秋怎麼樣?”這個問題,白日裡她在小虎母子那找不答案,但李衛一定知道。
李衛還來不及回答,小虎媽已擎著把掃帚,張牙舞爪地從屋裡跑出來,罵喊道:“你個賤蹄子,敢跑……”
李衛僅是總角之年的孩童(注:十二歲左右,十五歲就可以束髮),聲音還帶著幾分稚嫩。但他毫不猶豫地攔在亦蕊面前,張開雙臂,笑著對小虎媽說:“不畢如此吧!”
小虎媽嘴裡啐碎著,卻不再造次,唸叨著與李衛、亦蕊一起回了屋。
李衛將隨著攜帶的食籃放在桌上,說:“姥姥說了,福晉遠來是客,茶食禮儀還需周全。”
開啟食籃,約二十個白麵饅頭散發給誘人的香氣令人垂涎,小虎媽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說:“姥姥太客氣了。”說罷,將食籃小心蓋好,用繩掛到樑上,看樣子是要留到明天再吃,全然忘記亦蕊尚未進食。
亦蕊肚子咕咕直叫,也只得強忍著。李衛不明就裡,道:“凝秋姑娘一切安好,姥姥說觀察幾天過了風聲,自然會放二位安全離開。這幾日在小虎家,福晉當體驗民間疾苦也罷,彌補也罷,該做的還是要做。”他四下打量了下,說:“小虎媽,你這地方小,讓福晉晚上去我們那住吧!”
小虎媽像被燒了尾巴般,忙說:“不行,不行,她得留在我們這……這個……來來回回多麻煩啊,晚上黑燈瞎火的,我老太婆眼力勁差,小虎就更別提了,萬一小虎要個水要上個茅房,都沒人領路……”
“上茅房也要我……”亦蕊驚撥出來。
小虎媽笑道:“那自然是不用的,但你可以幫著指個路嘛!小虎適應幾天,知道路就好了。”她的話也不無道理,李衛衝亦蕊點點頭,便告辭了。
李衛一走,小虎媽撤下所有的親切溫言,像個女王般指使著亦蕊收拾傢什,又為小虎鋪床,燒洗澡水。亦蕊餓得頭暈眼花,又要從村頭的井裡挑水回來,小虎媽全程監視卻不幫忙,來回三趟,亦蕊勉力將水倒進水缸,再也支援不住,昏倒在地。
小虎媽用腳踢了亦蕊幾下,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心裡樂開了花。她雖年近四十有餘,但長年下地幹粗活,亦蕊體重不過八十多斤,一抱就將亦蕊放到了炕上。
小虎感覺到身邊多了個溫暖的身子,以為是母親靠了上來,挪了挪地方。只聽母親急切地說:“小虎,今晚就是你的好日子,洞房後趕緊給娘生個大孫子。”
小虎驚恐道:“娘,她可是貝勒爺的人!”
小虎媽說:“那有什麼關係,你和她洞房後,她就是你的人。貝勒爺也不會再要她了,以後她就會安安心心給你做媳婦兒。你看她這細皮嫩肉的,長得還真好看,兒啊,可惜你看不見漂亮的媳婦了……”小虎媽雖然嫌棄亦蕊不是黃花閨女,但小虎瞎了就等於失去了勞動力,找媳婦傳宗接代難上加難。亦蕊不但漂亮、溫柔,關鍵是好使喚,任憑小虎媽差遣絕不頂嘴。小虎媽心裡早打上這個算盤了,鄉野村婦,愛兒心切,自不會考慮碰了胤禛女人的後果。小虎媽抓住兒子的手,一個勁地往亦蕊臉蛋上放。小虎血氣方剛,冷不丁碰到那比剝皮雞蛋還柔嫩的溫潤肌膚,嗅到那似蘭非蘭的甜香,心猿意馬起來。
亦蕊由於血氣失調一時暈眩,她隱約感到一雙粗糙的大手在臉頰上輕撫,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躺在小虎的身邊。她嚇得想跳下炕來,卻便小虎媽死死壓住了,小虎媽一臉惡相,邊幫著兒子扯著亦蕊的衣裳,邊兇巴巴地說:“你欠我們家的,給虎子生個娃娃,要不別想活著離開!”
“休想!我死也不會讓其他男人碰我一下!”毒袍已在昨日被換掉,亦蕊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衣服,踢踏著。
“砰!”門被踢飛,一個男人執劍站在門口,喝道:“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