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 久不現身的天子難得的出了紫宸殿給韋太后請安,早已維持個面上情的母子兩心隔如淵,了了幾句公式化的問安過後,便是一陣讓人心驚肉跳的沉默,宮內太監宮女們一個個垂首噤聲, 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來天下最尊貴的兩個人的厭煩進而『性』命難保。
韋太后手上捏著一串佛珠,神情有些悠遠的看著天子說道:
“皇帝近日潛心修道,未免打攪, 哀家這……就不必特意過來請安了。”
她信奉佛教,而天子卻信奉道家,韋太后忍著心中的厭煩不悅的想到, 果真不是親母子, 連這信奉之事也要與她對立。
天子聞言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回道:“母后多慮了, 兒臣便是修道,亦不能疏忽了孝道。”
韋太后聽後不語, 眉梢已帶了幾分冷笑。
她輕抬眼簾冷淡的雙眸冰涼涼的掃過面前的天子, 只見他滿頭華髮,身穿著一身月白便服,此時又一副淡然自在的神情瞧起來倒真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韋太后掃了一眼之後便只覺心頭跳了跳, 難道這時間真有神仙不成?
韋太后沉默半晌之後才又道:
“哀家壽誕將至……說起來你六弟就藩已有二十載,哀家亦已有二十年未見逸兒了, 哀家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熬到幾時, 皇帝……這次壽誕哀家有意招你六弟入京, 你覺得如何?”
藩王若是無詔是不得隨意入京的,便是韋太后貴為大魏的太后亦是無權干涉這種事情,太后懿旨的範圍並不能囊括外政之上,還是需要天子親自下詔的!
韋太后自然也是清楚這些,她話說完之後,目光便直直的盯著面前的天子,心裡卻回想起了很多往事,面前的皇帝,雖然不是她的親子,而當年她亦曾真心將他當成親子養育過。只是後來她有了親子司徒逸,便是再無私的人都難免會有私心,韋太后自認她並沒有過錯。
天子不知韋太后心中所想,對於她說的話眉目動亦未動,便態度隨意的回道:“母后既然有意,兒臣自然遵從!”
這副滿不在乎的態度讓韋太后心中怒氣瞬間上湧,不過想到不久便能見到親子,韋太后奮力的壓下怒氣冷淡的對天子下了逐客令:
“哀家累了,皇帝無事便先告退吧。”
對於她的冷淡態度,天子根本不在意,只是喃喃的說了一下,便從善如流的走了。
“難得的清淨日子……母后多休息,兒臣便告退了。”
趙承景帶著人一路急趕速行終於在安王離開封地之前趕到了容州,等他尋著心裡勞記著的地址找去了雲豐商行之時,趙承佑正從外面回來,兩人便在商行門口碰著了面兒。
趙承佑看著眼前容顏有些憔悴邋遢的趙承景時,還有一瞬間的慌神,這和他記憶中的風流文雅的貴公子形象實在是相去甚遠。
趙承景面對趙承佑之時倒是顯得十分的坦『蕩』絲毫沒有因自身神情狼狽而產生侷促之感,他對趙承佑點了點頭道:
“三弟。”
“二哥進去說話吧。”
趙承景跟在趙承佑身後從前堂一直兜兜轉轉走到了後院,看著他有些疲乏的面容,趙承佑吩咐人將他帶去休憩去了,趙承景沒有推辭他的好意,這一路走來風餐『露』宿晝夜星馳便是因為心裡有股熱氣在強撐,如今到了目的地才發現真真疲乏的緊。
雲豐商號簡陋的客房中,趙承景微微的鬆了口氣倒頭就睡一覺睡到日暮,之後醒來收拾了一番之後,這才讓人通報了趙承佑,
簡陋的書房中,趙承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這個短短數月見便又變化頗大的堂弟,心下情緒有些微微的複雜。趙承佑對於他的打量神情自若,只看著他淡淡的說道:
“堂兄此次來之前,祖父應是將事情原委告知你過了。”
語氣十分肯定,趙承景聽罷眼光沉沉的看著他點了點頭回道:“不錯,祖父特意命我前來帶來口信,安王之事讓你我做好防範,其餘暫且按兵不動,海防衛所那裡祖父已有安排。”
趙承景說完便直直的看向趙承佑臉『色』並無多餘的情緒,趙承佑微微的挑了挑眉,而後便沉神屋子思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