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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全城徵兵,田匠這回沒能逃過,臨走時,老母親對他說:“去吧,我的兒,你在為娘身邊困得太久了,我一個老太婆,頂多再熬一個冬天,不值得你照顧。如今世道這麼亂,你該早點尋條出路,別跟我死在一塊,那樣的話,為娘就是到了地下,也會悔恨莫及。”
田匠跪地磕頭,起身道:“娘,你等我回來。”
進到軍營,田匠穿不得盔甲、碰不得兵器,檢查士兵的軍官很生氣,“看你的樣子還以為是個好兵……算了,你去當僕役吧,跟你說,幹活兒可比打仗累多了,你若是連活兒都做不了,就只能去填坑了——不是你填坑,是用你填坑。”
田匠有膀子力氣,寧願與一群老弱的百姓待在一起,總能提前做完分給自己的活兒,然後找機會回趟家,收拾屋子,做出足夠三五天吃的飯,再悄悄回到營地裡,居然一直沒被發現。
大將軍率軍出圍的那一天,東都士民額手稱慶,以為此戰必能擊退叛軍,誰想到壞訊息一個接一個傳來,許多人都說,大將軍根本沒去打叛軍,而是帶著眾兒孫與大軍逃往幷州,要在那裡稱王、稱帝。
東都陷入混亂,連許多官員也相信這個傳言,跑去找樓硬求證,看到他府裡堆滿成箱的行李,更加確信樓家要跑,任憑樓硬怎麼發誓也沒人在乎——何況樓硬的確想逃,根本掩飾不住,他想帶走所有妻妾,妻妾想帶走家人,家人想多帶幾個親友……
原本爭著掌權的各家大臣,一個接一個消失不見,滿朝文武官員能跑就跑,來不及跑的惶惶不可終日。
禮部侍郎費昞站了出來,先在朝堂召叢集臣,痛斥他們的懦弱無能,然後一同進宮,要向皇帝和太皇太后進諫,結果發現皇城已經半空,兩宮早就走了,只剩下萬物帝的皇后、當今太后還留在宮中,不知所措,一見群臣就痛哭失聲。
等太后終於止住哭聲,立刻給予費昞全部權力。
憑著太后之印,費昞成為東都的臨時主人,召集所有兵力以及男性僕役,要在一夜之間組建軍隊。
這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費昞蒐羅到將近五千人,數量不算少,不是太老,就是太弱,見官就拜,持兵就哭,一問不三知,極簡單的一項命令重複幾遍也沒人執行。
費昞挑出二百人,算是精銳,至少這些人能聽懂他的話。
從這二百人當中,費昞繼續篩選,逐層下來,他挑中了田匠。
“你不該留在城裡。大好男兒,為何不去戰場上建功立業?還是說你是誰家的寵僕?”
田匠糊了一臉灰塵,繼續裝傻充愣,做出茫然不解的樣子。
費昞道:“你不必裝,老夫這一輩子起起伏伏,什麼人沒見過?你裝傻的本事太差了。”
田匠只得實話實說,“家有老母,我若是被徵為兵,也要想方設法逃回來,沒有我的照顧,母親活不了幾天。”
“你就沒個妻子、親友一類的人?左鄰右舍也能幫忙啊。”
“年輕時愚笨,將身邊的人得罪個遍,而且我也不願將母親託付給別人,怕他們照顧不好。大人想留我當名賤役,可以,別的事情我做不了,既不能外出,也不能冒險,我這條命只屬於母親,沒法交給別人。”
費昞嘆息,“東都臨危,衣冠之族盡做獸奔,閭巷之中卻有一位真孝子。我只問你一句,東都若被叛賊攻破,滿城皆遭殺傷搶掠,你們母子如何自存?”
“我家無財,東西可以拿走,留一點糧食就夠,我願跪降。如果這樣還不能令叛賊滿意,我還有鏽刀一口,擋得一時是一時。”
“國之不存,家何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