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搖頭。
馮菊娘一愣,“公子不肯隨我進城?太皇太后的人很快會到,他們……”
“城裡想不出辦法。”徐礎道。
“大郡主說……”
徐礎還是搖頭,“歡顏郡主也不能為所欲為,為了掌控鄴城,她需要藉助許多人的力量,比如湘東王,比如濟北王父子,最重要的一位就是太皇太后。我來思過谷,太皇太后已然不滿,若在此時再去城裡,只會更加惹怒她,給歡顏郡主帶去麻煩。”
“這不是給誰添麻煩的事情,太皇太后要殺公子!大郡主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
徐礎笑道:“如果威脅到她在鄴城的地位呢?”
“大郡主……她……應該……”
“我不想知道答案,也不想看到。我留下,冀州軍若在西京大敗,鄴城形勢必危,歡顏郡主雖會因此備受質疑,但是也更受依賴,那時救我順理成章,太皇太后也得讓她幾分。”
馮菊娘呆了一會,“官兵若是大勝呢?”
“歡顏郡主的名聲將如日中天,她的計劃都將一一實現,但是向她爭權的人也會蜂擁而至。沒辦法,鄴城還是亂攤子的時候,所有人都想甩手,讓別人支撐將傾的大廈,哪怕那是一個女人。一旦大廈重新立住,曾經甩手的人都會回來,宣稱祖訓,宣稱女人不適宜掌權。歡顏郡主有所得之時,也是有所失之日。”
馮菊娘沉默,她太明白公子這番話的意思,良久之後才道:“冀州勢危,大郡主掌權,能救公子,冀州勢盛,大郡主必須與他人爭權,可能沒辦法說服太皇太后——公子既然想得這麼清楚,就自己想個辦法吧,最好逃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你呢?”
“我?”馮菊娘笑了笑,“在是非之地待得久了,我已經喜歡上這種地方。大郡主需要我,當然,我現在還幫不上大忙,但是公子剛才的那些話對我十分有用,無論勢危,還是勢盛,我都知道怎麼幫助大郡主了。”
“歡顏郡主將會十分高興有你相助。”
“唉,希望官兵在西京……我也不知道希望什麼了。勢危與勢盛,對田匠會有何影響?萬一公子……不在,我怎麼做才能將他救出來?”
“不必救。”
“不必救?公子的意思是……田匠自己還能逃出來?”
“有可能。”
“只是可能而已,蠻王這一次備加小心,據說光是看守就有六十人,三班輪換,總有人盯著他,田匠便是化成蒼蠅,怕也難飛出來。”
“鄴城盛危與此無關,這件事不要去求歡顏郡主,她一開口,反會激怒賀榮平山。嗯……但是你可以幫田匠一把,派人結交守衛,賄以重金。”
“收買守衛,讓他們偷放田匠?”馮菊娘眼睛一亮。
“不不,那樣的話將會適得其反,你要求他們善待田匠,僅此而已,別無它求,如果守衛生疑,你就說……自己是田匠的妻子。”
“公子說的什麼話?我與田匠沒有……不是我自誇,馮夫人三字在城內小有名聲,有沒有丈夫、丈夫是誰,賀榮守衛一打聽便知——我可以說是田匠的相好,他們肯定相信。”
徐礎笑道:“都可以,總之不要提出過分的要求,循序漸進,如果能見田匠一面,最好不過,見不到,也無所謂。若是見面,聽田匠指示,你萬不可自行其事。”
“明白。”馮菊娘明顯鬆了口氣,“田匠是個好漢,會自己救出自己。”她突然笑了,“公子也一樣,雖然……雖然你看上去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