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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津是座渡口,離洛陽只有一日路程,從這裡過河即是幷州地界,橋兩邊有一大一上兩座城池,守衛要隘,易守難攻。
天成一世皇帝張息定下的規矩,牧守掌一州政務,刺史掌若干郡的監察,軍務則分散交給各地的總管或城主,大則連跨三五郡,小則只據一縣,戰時則由朝廷委派大將專理軍事。
因此,沈直雖身為幷州牧守,卻稱不上獨霸一州,只能說是在州內品級最高。
樓礎當天夜裡趕到孟津南岸的大城,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他走得太匆忙了,竟然沒有要一份通關文書。
即便是平時,孟津也不允許可疑的人過橋,何況洛陽城中皇帝遇刺,上游河工造反,孟津大小兩城守衛得更加嚴格。
樓礎甚至沒辦法進城,只能在城外的一處市集裡逡巡。
市集不大,主街長不過百步,依附南岸大城,叫作南平集,每月定時開集三次,平時只有少量店鋪開張,還有一些農夫過來販賣時鮮蔬菜與肉類。
這天並非開集日,又是晚上,街上沒有行人,兩邊也沒有燈光,樓礎闖進來之後才發現兩邊有房屋,再往前不遠,大城聳立,城頭衛兵看到有人到來,大聲問道:“來者何人?”
“洛陽東陽侯家的信使,前往幷州送信。”樓礎大聲道,借周律的父親當頭銜,希望能夠矇混入關。
衛兵卻不覺得東陽侯的名頭有多大,“深夜不準開門,這麼簡單的規矩你也不懂嗎?明天早晨來吧,帶上兵部公文,現在管得嚴,別的公文都不好使,明白嗎?”
樓礎答應一聲,調頭回市集,發現問題嚴重,他身上什麼公文都沒有,只好明天再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其它途徑過河。
市集兩邊的房屋都不點燈,也不掛招牌或是幡旗,樓礎來回跑了兩圈,竟然找不到可以投宿的客店。
當他第三遍穿過市集時,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嗤嗤聲,勒馬看去,在一處屋簷下隱約看到一個身影。
兩人互相打量,樓礎在馬上道:“請問這裡有客店嗎?趕路之人,想在此投宿一晚。”
“樓礎?”那人叫出名字。
樓礎吃了一驚,聽聲音有點熟,“你……馬維?”
馬維從屋簷下走出來,激動地說:“是我。”
樓礎立刻下馬,迎上去互相行禮,乍逢故人,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馬兄怎麼會在這裡?”樓礎先開口。
馬維抓住樓礎手腕,“進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馬維帶路,樓礎牽馬,兩人來到后街,后街窄小,只有十餘處房屋,樓礎將馬牽到後院棚中,加些草料,與馬維進到屋裡。
屋子狹小低矮,靠窗一鋪炕,無桌無椅,兩人坐在炕沿上,馬維點燃一盞小油燈,放在兩人中間。
“馬兄早就離京,怎麼停在這裡?”樓礎又問。
“唉,一言難盡,先說東都的事情,萬物帝真的……”
“嗯。”
“刺客真是梁國人?”
“嗯。”
馬維喜出望外,大笑三聲,民間還不知道皇帝遇刺之後又挨三下,樓礎也不拿這種事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