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號靜靜地漂浮在距離綠島群島大約兩公里遠的海面,風帆盡收,燈火皆無,像一隻遊蕩在夜色中的幽靈。
她的狀況很糟糕。
離港時缷掉的船錨讓她失去了在淺海區緊急制動的能力,三發集中而緊湊的直擊又拆掉了半座艉樓,不僅讓船的外形變得殘破,還傷及了舵的傳動。
她的舵杆本來就被博尼特的斧子砍得傷痕累累,現如今又傷上加傷,影響操作,哪怕交給貝爾這種水準的舵手來掌舵,她也很難再熬過一次轉向。
如果這是在大洋上,現在的獅子號其實已經與棺材無異。
但馬薩諸塞灣勉強算是近海與北大西洋的結合海域,她還有自救的機會,至於代價,就是船員們必須面對比在大洋多上無數倍的風險。
冰山、礁石、多變而散碎的風帶,就連被島嶼劈開的洋流都可以變成她的牢籠,把她永永遠遠地困在海上。
即便如此,沙克還是把最後一次舵轉向的機會用在了近島的行動上。
近島對現在的獅子號來說很危險,接近像綠島群島這樣擁有天然避風港的環型群島更危險,夜航是提升風險的第三則要素。
為了把船放到現在這個安全的位置,洛林小心又小心地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航向校正,把航速從2節一直降到不足0.5節。
幸運的是洛林成功地完成了這輩子最細膩的一次航行操作,不僅把船送到了正確的位置,還成功地保住了船舵,沒有讓脆弱的舵杆在轉舵途中碎掉。
現在……是分別的時候了。
黑燈瞎火的,水兵們小心翼翼地把滿載著食物、淡水、繩纜和其他工具的衝鋒艇降到海上。
海娜第一個跳上去,接著是卡門、諾雅。
安.德雷克懷抱著萊斯,眼圈通紅地站在她的丈夫面前。
沙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笑著說:“安,這一次回航很危險,塔維斯托克的繼承人不能和現任的家主一起冒險。”
“洛林會照顧好你們,會帶著你們安全登上北美大陸,如果我回到錢納爾巴斯克,會第一時間聯絡你們,把你們重新接回我的身邊。”
安重重地點頭,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沙克,我可以期待麼?”
“誰也不知道上帝會在什麼時候召喚自己。”沙克看著安的眼睛,“我只能告訴你我會努力到最後一刻,絕不會放棄活下去的機會。”
“我信你!”
沙克開心地笑了。
他輕輕揉著萊斯的頭髮,揉了一會,近前半步抱住妻子輕輕一吻。
“我愛你,安。”
“我也愛你,沙克。”
“無論結局如何,照顧好萊斯。”
“誰也不能傷害他。”安鄭重承諾,“我和萊斯一起等你回來。”
“我會回來,上艇吧。”
送走了妻子,沙克默默地打量自己的鐵桿近臣阿曼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