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斯利街是一條由上而下的街。
街的一頭連著三山環繞、富人遍地的老區中心北區,另一頭則連著生機勃勃,海拔低沉的新區工業南區。
鋪著石板的韋斯利街連在兩者中間,從高到低,就像是從天堂向俗世降臨。
街是繁華的。
循階而下,街兩側全是三層或四層的精美小樓,房與房的中間留著巨大的間隙,安置著沿樓的花壇,美化了蛛網似的小巷。
房子的結構大多相似。
一層開店,往上住人,雖說不可能住很多人,但考慮到留宿的需要,必要的客房仍不能馬虎。
店的型別也枯燥得很,許多間的餐館,許多間的咖啡館,偶爾有旅館和時令果蔬夾在中間,再偶爾就是豐滿心靈的花店和書舍。
它們只為北區的富人服務。
對那些打出生起就不知金錢為何物的天之驕子來說,藝術、音樂、美感、空間都是必須考慮的日常追求,唯有實用性可以退求其次。畢竟貴與賤的區分是外在的,他們的追求也理當是外在的。
顧客的需求製造出怪物似的上街,越接近北區就越空闊,每家店的門口都被花壇與陽傘佔滿。
好好的四車大道被擠成兩車小道,馬車不願從韋斯利街經過,在羊腸小道上走,車伕總會抑制不住被索賠的恐怖錯覺。
下午兩點整,西格敲響了韋斯利上街入口處酒館的店門,三輕一重,不緊不慢。
她很快被迎進了屋子,提著小包俏生生站在一個光頭大漢面前。
“中校!”光頭大漢的表情很恭敬,也很意外,“我記得少校說您今天有約,好像……就是兩點?”
“對啊。”
“那您怎麼會到這兒來……”
“因為這才是我該來的地方嘛。”西格自顧自進屋,放下包,坐到吧檯的圓凳上,“約會是男人和女人的戰鬥,博格。尤其約會的物件不懂得守時的時候,無論他遲到多久,我都得更晚十五分鐘。”
“小德雷克先生居然遲到了?”博格恍然大悟,“中校,難道您是因為撲了空,所以才來我這發矯情?”
西格沉默了。
她疑惑地望著博格憨厚的臉,為了通俗易懂的解釋費盡了心思。
然而世上真的有這種解釋麼?西格很懷疑。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博格,我們為皇家保密局工作幾年了?”
“從上一個情報站被破獲開始,正式轉編七年!”
“七年……你現在也是中尉了呢。”
“有賴您的信賴,我在去年接手酒館的同時被晉升為中尉,家裡的弟弟也上了教會學校,父母在信中都欣喜萬分!”
“跟我的信賴可沒關係。”西格笑眯眯擺著手,“萊恩說你在家鄉做過調酒師,很適合這個崗位。可直到他把你帶到我面前,我一直都以為你的名字是霍克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