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大風。
凜冽的大風。
狂風如刀,殘陽似血,日與夜的交際繚繞起滅世的雲焰,黃昏的諸神在海和天的盡頭相約。
春止,夏初……
人世遠在遼遠的遼遠的盡頭,文明的喧囂隔絕了蹤跡,在舉目不見俗塵的天地,白耳朵謹慎地遞出了它的肉球。
右前足伸出,緩緩的,無聲地觸及光滑的帆桁,踩實,換成左後足,左前足,最後是右後足,右前足,周,而復始。
狂風吹動著它柔軟的毛髮,細長的尾巴自說自話地調整著重心,琥珀色的豎瞳共指向唯二的目標,每一步,燕尾服的紳士都能自信地向世人彰顯它老狗一般的穩健。
五十米的高空阻不住它,無遮攔的環境擋不了它,腳踏獨木卻如駿馬奔野,體壯如球卻如精靈翔天。
那是它獨有的超越凡塵的自信,來自於它高貴的出身與經年的苦修!
貓,又怎樣!
它可是羅姆女巫的共生靈魂,信條刺客的親傳弟子,只要它想,世間便沒有不可去的絕境死地!
有什麼在燃燒!
每踏一步,就有細小的薪柴被架到心底,每次甩尾,就有飄蕩的落葉飛赴進火堆,白耳朵從帆桁的一頭邁步走向夢想的另一邊,繞過船桅,心底的火就不可遏制地高燃。
噼啪!
那是心底的火星飛濺出薪柴的幻聽。
白耳朵的耳朵顫了一下,渾身的毛髮在一瞬間炸起豎直。
明明只是不存在人世的幻聽而已,但它卻驚怔地發現它的目標警覺了。
在帆桁的另一頭,正在卿卿我我的珍妮和邁卡錫停下梳理羽毛的喙,歪過頭,疑惑地看向杵得鬼鬼祟祟的大貓。
“我只是路過……”
“你以為治安官會相信你的鬼話?”
“你太戒備了,珍妮,我覺得貓和鳥真得需要多一點信任……”
“沒想到你居然是一隻天真的貓。”
“這不叫天真!你看,我們都愛吃魚,這就是我們的共同點……”
“同好與和平從來不能劃上等號!畢竟我們的主人也愛著相同的東西,但她們恨不得對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