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6年2月26日,天陰,風東南,邁阿密河河灘,第三防線東段,槍聲如雨。
“快點搬,懶骨頭們!沙包直接送到前線,軍資運到指揮部入庫,給我用最快速度騰空船艙,把傷員送走,快快快快快!”
一聲連一聲的催促像鞭子一樣抽打在勃克隆先生的背上,他渾身痠痛,缺少睡眠,但還是咬著牙把沙包從斯盧普的艙裡扛出來,連跑幾步,丟上石灘。
“圖拉先生!一號艙空了!”
圖拉在石灘上噢了一聲:“小馬駒號的一號艙空了!傷員從左邊的船板上船,不要干擾右甲板!”
“是!”
4天前,2月22日,印第安人的特遣隊繞開河灘防線殺入邁阿密,在秘密行進一夜後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第三防線的背後,直刺向邁阿密駐軍指揮所。
迪普亞尼鎮長不愧是從常年的戰火中歷練出來的平民軍官,雖然措手不及,雖然部下慌亂,但他還是在最短的時間裡作出了最有效的應對。
即依託指揮所、戰地醫院與河灘碼頭原有的簡單工事,儘可能收攏周遭所有的兵力和勞力,以密集防禦遲滯敵方突破,搶奪下加固工事,建立防線的時間。
他沒有犯任何錯,並因此獲得了回報。
當天印第安人憑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同時向四個戰區發動攻擊,第一防線淪陷,第二、第三防線失去河灘,苟延龜縮在防線背後,只有指揮所防線用巨大的犧牲強行保住了對外的通道。
哪怕對戰爭一無所知的人也知道對外聯絡的重要性。
一連四天,印第安人不停地向河灘碼頭髮動進攻。圍困在外的敵人已經增兵到5000人,而在迪普亞尼鎮長的指揮下,四個連的駐軍和人數不到士兵八成的勞工發揮出至少1500人的戰鬥能力,緊守著陣線,寸步不退。
“但是……這種透支還能持續多久呢……”
勃克隆先生把船艙裡最後兩箱長槍扛上推車,廢力地抬起來,走下船板。
他在船下看到圖拉先生,頭髮乾枯,眼圈漆黑,但聲音還是像以前那樣強健有力。
看到勃克隆下船,圖拉強打著笑臉迎上來,不由分說接走沉重的推杆:“抓緊時間休息,半小時後我們組還要去加固醫院防線。”
“最遠的一段啊……”勃克隆洩了氣般哀嘆一聲。
“沒辦法啊,哪裡都人手不足,每個人都得幹幾個人的活,這一點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鎮長先生也不例外。”
“鎮長先生?司令?”
圖拉先生點點頭:“我聽說鎮長把指揮部裡的文職和醫護一起編成了第四勞工組,他自己就是組長。為了抵擋印第安人的進攻,陣地裡已經沒有貴人了。”
“那我們為什麼不從水路走呢?多聚些運力的話,把一千來人一次性運出去並不難吧?”
“因為……身後就是邁阿密,我們無路可退。”
圖拉先生的聲音低沉。
“抱歉,有件事一直瞞著你們,攻擊我們的印第安人在迂迴的路上襲擊了河谷村,全村上下72口無一倖存,他們製造了一場屠殺。”
勃克隆先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屠……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