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0年4月29日的凌晨一點,駕著小漁船的洛林終於在湖面上找到了靜靜停泊的聖卡洛斯號。
她表現得很謹慎,哪怕湖面上沒有任何已知的對手,依然實行了嚴格的燈火管制。
當然,這也與岸上的戰情發展順遂,完全不需要依照原定計劃,由艦炮從湖面進行支援有關。
這顯示了納爾遜深邃的指揮功底和剛強的手腕。
當洛林喊出納爾遜名字的時候,他們尚未和艦上的人匯合。
海娜和洛林並肩站在船頭,乍聽到這個名字還感到疑惑:“你為什麼覺得納爾遜會在船上?他是今天行動的總指揮官,應該在岸上指揮軍隊才是。”
“肯定是他。”洛林笑著回答,“丹尼爾是以死板為榮的倫敦紳士,無論陸地上是否需要支援,他都不會擅自改變既定的作戰計劃,萊夫則想不到燈火管制這麼細膩的命令。說實在的,我很懷疑如果把船交給他指揮,他會直接命令水手上岸,因為這樣才方便他本人參與到戰爭當中。”
“沒有其他人了?”
“眼下還能有誰?納爾遜那位忠誠的衛士長麼?別忘了,這艘船上幾乎都是我們的水手,納爾遜的衛士長控制不了這艘船,丹尼爾和萊夫都不會認可他的命令。”
海娜這才被說服了。不過也僅僅是說服而已,因為她只是想跟洛林扯扯閒篇,誰指揮船對她而言根本無關緊要。
巴託搖晃著風燈送出代表洛林身份的燈光訊號,短短長長,死寂一般的船上則回應出最高階別的燈光,長短長長短,在第一時間就告訴洛林,船上的指揮官就是納爾遜本人。
在甲板上,納爾遜給了洛林最熱情的擁抱。
“我總是低估你,德雷克,除了信仰,你幾乎完美無缺。”
“久違了的標準清教徒式發言……”洛林回之以爽朗,“看來您不是西班牙人假扮的上校。”
“我貨真價實,就算翻遍整個西班牙,也休想找到像我這樣英俊的年輕軍官。”
“看在您是我僱主的份上,我恭維您。”
兩人哈哈大笑,結著伴走到船舷,並肩眺望不遠處喧囂的戰場。
“戰況怎麼樣?”洛林問。
“少校先生和你一樣值得依靠。”納爾遜指著火光最熾烈處,洛林認出那應該是民軍軍營和託雷西亞斯的司令官邸,也就是聖瑪利亞福音壁壘的正上方,“十分鐘前,他全面擊潰了對手的防線,差不多兩個連的西班牙人潰退,然後在這一帶才重新站穩腳跟。”
“因為那裡有他們的地堡,規模很大,而且堅固。”
“一座守備森嚴的地堡?”納爾遜眨巴了一下眼睛,“如果我沒記錯,你先前的信裡似乎沒提過這個麻煩。”
“我保證自己不是有意的,畢竟我得知這個訊息的時間只比你早了幾個小時,而且那時候還有四把槍指著我的腦袋。”
“四把槍?”
“四把槍,保養完備,鉛彈上膛。”
納爾遜狹促地笑起來:“聽起來,你獨自在文明世界的生活並不比我們輕鬆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