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巴爾的摩郊外的一座小莊園裡,亞歷山大.漢密爾頓上校和矮胖官員相對無言。
他們的中間是一張茶几,茶几的正中有一盞燭臺,燭臺的蠟燭燃了近半,映照出二人身前的酒杯,看起來滴酒未動。
酒未動,人未動,只有燭火搖曳,如人心神。
客廳的房門被人從外輕輕推開,走進來一個披著披肩的端莊婦人,眼神柔和,卻格外明亮。
“約翰,你跟許多人說要請亞歷山大喝一杯,如果他就這樣毫無醉意地回去,明天別人可不會再說你樸素了,只會說你吝嗇。”
矮胖官員皺著眉掃了婦人一眼:“國家正在風雨飄搖,我和亞歷山大正肩負著喬治賦予的重任……”
“微醺會讓思路更明晰,枯坐只會讓時間徒荒廢。”婦人堅持道。
“阿比蓋爾,你總能說服我。”矮胖官員微微嘆了口氣,舉起面前的酒杯,“亞歷山大,既然是阿比蓋爾的命令,我們幹了它。”
漢密爾頓上校搖著頭把杯舉起來,與矮胖官員輕輕一碰。
“如果不是這個時代,我真擔心司令丟掉議會的信賴,因為只要阿比蓋爾從政,誰都無法在口才上勝過她。”
“所以男人們才緊把著權利不放,親愛的亞歷山大。”婦人微笑一聲鞠躬致謝,“你們聊,我去為你們衝咖啡。”
衝咖啡只是託辭,婦人只希望能開啟僵局。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遇到了難題,除了與智慧的好友共商,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果然,等她關上門,話題自然就開啟了。
漢密爾頓上校痛苦地揉了揉眉心:“約翰,那位肯維先生的話,你覺得有幾分是真的。”
“大部分都是,尤其是關於德雷克家族的事,我不知道哪個情報販子能打探到如此多的秘辛。”
“或許是法國人給他的?”
“或許吧……畢竟他和那個加爾維斯伯爵有關。”
上校好奇起來。
“加爾維斯伯爵?我記得他是路易斯安那的總督,一個普通貴族,似乎有點軍事才能,前些日子還打退了英國佬?”
“你的情報需要更新了,我的朋友。”矮胖官員抻了個懶腰,“一個多月前,我去法蘭西出使,在楓丹白露遇到了他。他現在是路易十六面前的紅人,似乎還與瑪麗王后過從甚密。對了,因為新奧爾良大捷,他已經升到了第一議會,現在是法蘭西貴族了,封地就在路易斯安那。”
“一個新大陸的實封伯爵?”漢密爾頓震驚道,“路易十六準備出賣美國人麼!”
“與政治無關,我的朋友,至少據我所知,這次晉升與政治和法蘭西的野心都沒有關係。加爾維斯是瑪麗王后的走私代理人,你知道的,赤字夫人對黃金的執念能讓她做出任何瘋狂的事。”
“幸好……”漢密爾頓長長舒了口氣,又一次開動起腦筋,“加爾維斯是王后的代理人,愛德華.肯維又是加爾維斯的代理人……難道這次提價是赤字夫人的授意,從今往後,我們都得接受這個女人貪得無厭的盤剝?”
矮胖官員笑了笑,臉上一閃而過睿智的神情。
“其實我不在意那位王后的盤剝。”他輕聲說,“我只在意沙克.德雷克是不是真地切斷了海上的通道。如果是真的,我們該如何為喬治籌到更多的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