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為宗教而生的建築型別,哥特式建築其實非常不適合作為私宅。
洛林拄著傘,孤身走在長長長長的紅絨地毯,兩邊是綿延晃動的明燭,頭頂是尖聳沖天的拱頂。
這些元素都在放大人的感官。
明明只有短短三十餘米的通道,洛林卻覺得自己飛快跨過了百米甚至數百米。
他在過道的盡頭繞過一片雕飾的影牆,踏步進入鋪滿了藍色絨毯的古堡大廳。他的身後是直徑五米的玫瑰花床,面前是分出上中下三行,齊整並列,又細又窄的柳葉拱窗。
兩窗中間就是今天的談判場。
一張長桌,兩頭孤椅,正北主位坐著穿素袍,戴黑紗的窈窕女士,正南客座空置在洛林面前,顯然是給他的預留。
他沒有急著入座,帶著微笑走向女士。
女士起身離開座位,迎了兩步,朝著洛林伸出自己戴著手套的纖長手指。
洛林頷首向女士致意,抬手勾住她的指尖,湊到唇邊,虛作一吻,輕聲說:“美麗的約德爾女男爵,洛林.德雷克向您問好。”
女男爵牽著裙襬還禮,用略顯低啞的嗓音回應:“您比我想象得更年輕,更強壯,也更野蠻。”
“您不該指望一個海盜的後代能擁有文質彬彬的氣質。”
“弗朗西斯促成了荷蘭的崛起,是荷蘭人的朋友。雖然我們沒把握住,最終還是把這一切還給了英格蘭人。”
“這是天命使然,夫人。”
女男爵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入座吧,聽說你帶了美麗的女伴,怕是不願陪我這個老女人閒聊太久。”
洛林又一頷首,既沒有解釋,也不作認同。
雙方落座,隔著十多米遠的長桌四目而望。
洛林慢條斯理地把長傘靠在身邊,摘掉禮帽,十指交叉:“夫人,您準備怎麼賠償英格蘭商人在這場無妄之災中的損失?”
“年輕人都是這麼性急麼?我聽說,英格蘭紳士喜歡用天氣做開場白。”
“所以英格蘭才會常伴著陰雨天。因為總被人莫名其妙地說道,它的心情一直好不了。”
女男爵啞然失笑:“它?”
“它。”
女男爵的聲音冷下來,透過黑紗,洛林依舊可以感受到那種與先前截然不同的疏離感。
她慢條斯理摘掉先前被洛林觸碰過的那隻手套,隨手丟到地上。
“約德爾商會沒有授權第一艦隊在荷蘭海域以外私掠,所有的一切都與商會無關,也與我無關。”
“那就是沒得談了?”洛林聳聳肩,“我很好奇,既然沒得談,您何以屈尊,親自過來見我這個小小的海商?”
“我要自由鬱金香號。”
“只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