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5年的歐洲風平浪靜,就像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壓抑地讓人心底發顫。
九月,大不列顛皇家海軍新大陸艦隊進入輪換期。
新任提督艾利亞.德雷克男爵乘坐著他的新旗艦,皇家海軍最新銳的三級艦HMS獅子號,在前往赴任的途中遭遇風暴,不幸殉國。
然後六個月轉瞬即逝……
洛林閉著眼躺在一間不大的房間裡。
棕色的木門在左手邊半開半闔,原木拼接的床板在門的對過安放。
牆上有連片的黴斑。
順著黴斑,床尾處擺著一隻半舊的櫥櫃,上層對開,下層有五個抽屜。
木框上細碎的裂痕是它身上唯一的花紋,若是盯著去看,人的思維就會不受控地去猜想櫥櫃塌掉的時間。
它們是這間屋裡唯二的物件,而這裡,則是洛林蝸居了整整半年的新家。
德文郡,塔維斯托克小鎮。
此處距離德雷克世襲男爵的華貴莊園只有不到兩公里,一望到頭的田間小路連線兩處,可對洛林而言,卻如同是一道天塹。
他是德雷克家的二少爺,或者說,曾經是。
六個月前,寵愛他的父親死在去往新大陸的途中。
四個月前,他的兄長繼承爵位,突然像變了個人似地,把他這個私生子和他沒名份的異教徒母親趕出了老宅。
半個月前,身體一直不好的海倫娜病死了。
在那一刻,十六歲的洛林終於和這個世界徹底斷開了聯絡。
他自由了,無論這自由是不是他想要的。
洛林睜開眼睛,提起掛在床尾的破舊背囊,面無表情走出了房門。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他名義上的老爺,也是名義上最後的監護人沙克.弗朗西斯.德雷克會告訴他,家族對他最後的處置結果。
結果是什麼呢?
洛林不在乎。
他帶著冰冷地笑走進客廳,一抬眼,就看到已經筆挺站在那兒許久的沙克。
沙克穿著得體的燕尾服,手持著鑲嵌翡翠的短杖,俊朗的臉因為嚴肅顯得生硬,海藍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卻沒有看向洛林。
洛林不屑地牽了下嘴角:“一時在僱農的房裡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麼,我親愛的德雷克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