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聽出米苒話中帶話,又想起上次在健身館他和吳霞的爭吵,越發覺得這對母子之間似乎有著什麼矛盾。
她好奇地詢問:“你和你媽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啊?”
許是今夜這個寂靜又喧鬧的雨夜,許是眼前這盞溫柔氤氳的燈光,又或許是面前的這個人,這麼多年,米苒第一次對外人敞開了心扉。
託爺曾說過,每個家庭的幸福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不相同。
但這種各不相同,也不外乎幾種——情感糾結、金錢瓜葛、意外的降臨、命運的不公。
米苒的家庭實在也稱不上什麼大不幸,但他的痛苦卻也與此挨點邊。
他父母當初都是別人羨慕的工廠雙職工,生活雖然平淡,也算安穩。
只是他的母親吳霞是一個喜歡折騰的人,她不甘心居於現狀,有著闖蕩世界的追求和夢想。
於是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決然地辭了職,拋下了年幼的米苒,離開家成為了一名追夢少婦。
米苒小時候一直由父親米國照顧,一年到頭見不到吳霞幾面,對他來說,自己跟單親家庭也沒什麼兩樣。
直到他十歲那年,米國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為了救一位掉入河裡的小孩,不幸溺亡。
吳霞在外出差,沒能趕回來。
米苒至今還記得小小的自己,獨自守在過世的父親床邊,心裡的那種害怕和絕望。
這也是今天見到花朵掉入江中,他情緒過於激動的原因。
再後來,吳霞從外地回到了C市,自己開始創業,越來越忙。
就像錯過米國的離世一樣,她完美地錯過了米苒的小學畢業、錯過了他的青春期,錯過了他的成人禮,也錯過了他對母親的那份期盼……
米苒苦笑:“到如今,她又打著什麼都為我好的幌子,強行介入我的生活,插手我的感情……”
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這些年從未像今日一樣往回反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向外展開,心裡竟莫名地有些暢快。
他回頭,這才發現花朵摟著阿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倚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傢伙,自己丟擲的問題,現在又不管不顧地睡了。
花朵穿的是一件睡裙,兩條腿光溜溜地露了出來,她輕微的囈語,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微微側臥,顯出凹凸的身形。
不知怎地,米苒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自己在江邊為花朵做急救時,手下柔軟的觸覺,還有人工呼吸時那冰涼又軟綿綿的嘴唇。
他的臉莫名開始有些發燒,扯過沙發上的毯子,丟過去蓋在了花朵的身上:“這女金剛,還真不把自己當女人了。”
躺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的直接後果是,花朵光榮地感冒了。
她一邊打著噴嚏,一邊埋怨米苒:“你就這樣把我丟沙發上,太不夠意思了,好歹叫我起來睡床上去啊。”
米苒護著自己的水杯,離這個病毒攜帶者遠遠地:“那也要叫得醒啊,不知道是誰,睡得跟小豬似的。”
花朵噴嚏不停,給自己灌下了一顆感冒藥。等下還得上班呢,這種狀態可不行。
米苒在一旁取笑:“感冒這玩意跟人品掛鉤,瞧,我怎麼就沒事、事、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