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大哥,該也是預設了自己這個穿越者也會對安南瞭若指掌,故而也沒有主動告知自己這些事情。
不過,朱肅並不是絲毫不重視情報,而是認為,應天所能得知的情報實在太過空泛,最為準確且具有實效性的情報,應該在安南當地獲取。
等朱肅在館驛中沐浴更衣以畢之後,狗兒和三保,已經完成了各自的任務,將朱肅想要的東西送到了朱肅的案前:後門處懸掛燈籠得來的東西,乃是錦衣衛留在此處的暗線所蒐集到的情報,而那賣鏡的掌櫃,則是來自朱肅周王府旗下的商賈。
與朱肅有干係的商賈,如今已遍佈各國。而對於這些商賈,朱肅通常會吩咐他們,“順便”在所處的國度之中,蒐集該國當地的情報。
大明的商品,即便是一盞瓷杯、一匹棉布,在他國,皆十分緊俏。屬於上流人士才能使用的奢侈品。因此,只要是來自大明的商人,總能十分輕易的接觸到他國的上流社會。
偏偏在這個年代,各國各邦,對於情報的警覺性大都十分低下,故而遍佈各處的商人們,便是在異國蒐集情報的最佳人選。
兩份情報,幾乎可以涵蓋這升龍城所有達官貴人的訊息、街頭巷尾的傳聞。朱肅點亮了油燈,抖擻起精神,開始檢視起這兩份情報來。
他迫切需要知道的是,安南國如今的政局,究竟是怎樣的情況。才能夠因時因地制宜的,決定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他此來所要達成的目的,其實十分繁雜。既要讓黎季犛得償所願,增加黎氏謀朝篡位的砝碼,使得大明能夠成功“黃雀在後”。
又不能當真為黎氏增長聲望,若是可以,最好能為後續大明收復安南的行動造勢;
同時,這種造勢,還不能引起黎季犛,以及安南國內的警覺。
其中操作,十分艱難。
若是兩眼一抹黑的按照明面上的計劃“講學”,只怕難逃淪為黎季犛手中槍的下場。
而在這兩份情報中,朱肅發現,如今安南的朝局,正分為兩派勢力。
其中強勢的,自然是黎季犛一派。藉助與占城戰爭的軍功,以及上皇陳藝宗的信任,黎季犛攥取了安南朝中大部分的實權,在朝廷裡有著數量極多的爪牙。
他既是上皇陳藝宗的外戚,又是國主陳順宗的岳父,在朝中,還有著極大的勢力,是毋庸置疑的權臣。
但此時,他還並非是真正的一手遮天,安南朝中,仍舊有一部分受到華夏儒家影響,堅守忠君愛國思想的儒臣。
這些朝臣大都洞悉了黎季犛的狼子野心,對黎季犛極度厭惡。
安南的朝局,與早年間的華夏有些相類,雖然有科舉考試,但其實,仍是士卒壟斷了教育和文字。
故而能夠在朝為官的,大多都是世家大族。厭惡黎季犛的那些人,也是安南國中的世家。縱使黎季犛打壓他們,但依然無法阻止這些大族,透過安南科舉再次輸送族中子弟入朝為官。而且,他黎季犛終究還不是安南皇帝。
他想要真正篡權奪位,還需要得到更多的安南世家大族的支援。
故而,他才想出了推行新學的辦法,一是想要借用新學,和如今盛行新學的大明繫結,以獲得大明的支援,威懾安南諸士族;
二則,是想借用延請大明大儒來到安南講學,對安南士族表達拉攏之意。畢竟大明上國來的大儒,對安南士族來說定然是趨之若鶩的,沒能聆聽上國教誨計程車卒,日後在安南國中定然要低人一等。而聽了新學的講學,自然有士族會向新學傾斜,那麼天然就與在安南推行新學的他貼近了幾分。
黎季犛想要透過引進新學,在安南掀起以新舊學爭執為表象、以他黎氏奪權為本質的黨派之爭。只要掀起了黨爭,黨爭的盲目性就會使得那些支援新學計程車族盲目的支援他黎季犛。
而不支援他黎氏計程車族們,自然就會被貶斥為舊學,被手握重權的他用黨爭的手段,一一拔除殆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