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苑的正房門前掛著一串串小小的珠簾,風一吹叮噹作響,像極了嬰兒純真無邪的笑聲。是嫣凝為了寬慰香兒相思之情,才命人串下的。
秋風吹動,珠鈴一響動,讓本就沉默冷肅的廳堂,更加的寂靜。寂靜本不是無聲,而是聲沉安靜卻得不到回應。
嫣凝坐在福康安的身旁,看著他把玩著身上的玉佩,眉『色』中對梅香無一絲的眷顧。心有些惻然,同為他的女人,嫣凝自是想到了自己。
趙興領著四個丫鬟端上了紙硯筆墨,看到丫鬟們端上文房四寶,梅香立即撲了過去,拿起筆只寫了一個“夕盈”便停頓下不動筆。
富察府的丫鬟雖也有專人教了識字,但是也看自身的天資與勤奮。梅香雖然天資很好,但是卻不曾多識幾字。
斷斷續續的寫下“夕盈”、“人參片”、“血崩”後再也寫不出什麼,只無力的看著嫣凝。淚珠嗒嗒的落下。
從嫣凝進到芙蓉苑,她就覺察梅香有異樣,這下心裡是真的相信她是啞巴了。大夫還在,嫣凝連忙問榮喜,“梅香可是在芙蓉苑喝或吃了什麼?”心裡有些擔憂,如果梅香在芙蓉苑出事,那香兒也脫不了干係。
榮喜端出仍放在紫檀桌上的青花瓷蓋碗,一盞茶,只剩了半盞。紅梅無法漂浮在淺淡的茶麵,只得貼在了蓋碗潔白的內壁上。淺碧茶底,紅梅花瓣,潔白茶壁,美麗醉人。卻是一碗毒茶。
大夫聞過茶味,又沾了一點放在嘴巴里,嚐了嚐。搖了搖頭,恭手向福康安稟告道:“回將軍,這茶水裡放了過量的半夏,還有一味『藥』,小人才疏學淺。只嘗得不是我中土的『藥』品。”
福康安的手捏住腰間的玉佩,雙眼垂著,並不看大夫。“我記得半夏有鎮咳、止嘔的功效,怎麼會至啞?”
大夫被福康安冰冷的語氣嚇到,哆嗦著回道:“半夏雖是一味可入『藥』的草植,但是物極則反,半夏過多便可傷身!”
趙興已奉命把梅香驅逐出府,大夫走後,芙蓉苑的廳堂更加的冷寂。
梅香的一頭珠釵散落著,髮髻半散著,簪子尖銳那端時不時的刺痛了梅香的脖頸。這種有苦難言的困楚,讓她整個人近乎呆滯。
濃濃的脂粉氣傳入鼻息,梅香抬起了頭,望向了迎面走進的夕盈。
夕盈不語先怒,對著梅香慘白的臉頰打了一巴掌,留下五個紅燦似雲霞的指印。
“我待你如至親姐妹,你竟這般陰狠毒辣!連一個嬰孩都不放過!”
梅香胸腔的怒氣也被夕盈這一巴掌打的懵了過去,只是面容呆滯的看著容貌姣好的夕盈,圓潤如玉的面容,此刻看在眼中竟是那麼的計謀深深。
趙興及時攔住了夕盈的第二次抬手,“將軍命我送梅姨娘回母家,請盈姨娘莫要再動怒了!”
夕盈收住了手,對著趙興點了點頭,然後往芙蓉苑走去。
嫣凝對著梅香寫的字正在細看,離去的大夫說,五靈脂雖治血崩,卻不可與大量的人參同用,人參雖補氣血,但是過之會抑制五靈脂功效。富察府的人參片更是集了人參的精華之力。
她模糊的記憶中有那日秋兒碰過湯『藥』碗的畫面,卻不真切。
回首看福康安,仍是以同一姿勢端坐著,連把玩玉佩的動作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