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盈對上嫣凝呆呆望著她的眸光,笑意一深,在臉頰堆起了摺痕,因面容清瘦,狀似梨花渦。
嫣凝不由得開始尋看著德麟的身影,在女眷宴席的尾端,是孩童的宴席。他正同七八個孩童一起耍玩,應該是給夕盈請過安了。
今下,福康安可以允准的,也不過是夕盈抱一抱德麟,便把母子二人分離。有親身額娘在,那嫣凝這個養母本就無法完全管束於他。染了親身額孃的熱氣,她人若對他再好,也不過爾爾。
嫣凝的手僵立著,滿眸感激的看向福康安。他放酒盅的聲音沉重有力,她慌忙飲下酒盅中的白水。不免多看了一眼芴春手中的酒盅,那裡面盛的也必定不是酒水。
數十人的筵席,你一言,他一語,一些閒言碎語也被匆匆帶過。
嫣凝四顧相看之際,觸到福隆安冷眼微眯的瞧著她,想起怡人軒之事。一股惡寒升至心底,連帶著歌舞都沒有了趣味。
福隆安雖生的天闊方圓,卻不如福康安、福長安從小在宮中長大,染了些宮裡的儒雅之氣,揮得拳腳,舞的筆墨。
門簾被開啟,室內悶熱帶了冷氣,有些涼滲滲。
芃叒一身銀白對襟旗袍繡著菊花,珍珠白紗裙,斜斜撲繡了一行細碎的珍珠。兩白相比下,竟襯得她明若皎月。
身後隨行的下人緊走了幾步,為她置下琴案,長凳。因廳堂內燃了沉水香,本就熱氣嫋嫋,強遇了冷風,帶了些眼眸可見的晶亮小氣珠,在芃叒的身後落下。
四座無不驚歎她不然纖塵的靈氣,待她向老夫人開口行禮時,才緩了神。
“福建芃澩之女芃叒恭祝富察老夫人安康!”
“芃叒姑娘今日才到,就這樣奔勞,咱們大家可是一飽耳福了!”老夫人話語慈和,臉上更是笑意濃濃散不開。
女眷有附耳小談者,相隔甚遠,嫣凝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福長安倒是醉意燻然的對福康安一語,“三哥已有絕『色』在側,這仙子總歸了小弟罷了!”
福康安並不搭話,只是垂首彎起了嘴角,把嫣凝面前的蟹黃羹換了趙興剛端上的玫瑰瓣桂花蕊的細絲面,盛在晶瑩剔透的玉瓷碗中像散落玉湯的花瓣被銀絲穿繞。
嫣凝吮著玉瓷碗中香甜的麵湯,心裡嘆道,原來芃澩讓芃叒趕在今日到富察府是為了在富察家兄弟跟前『露』面。
雪竹琳琅之音傳來,嫣凝抬首,見宴席間的人都側視而聽。
忽而音走急速,狂雪肆意像極了壓斷枝椏的鵝『毛』大雪,嫣凝的心揪起來如同厚雪阻了心路。
忽而琴音嫋嫋,細雪飄飄像極了與福康安攜手而行在雪花鋪就的閒庭小道上。
琴音停駐,已春意翩翩,卻嘎然而止。再看眾人,同是意猶未盡之『色』。
老夫人沉浸其中,幽幽嘆問,“為何止於陽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