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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釋前嫌

竟有沒有聽到這位和善的車主所說的話,它小聲地說著,似乎生怕嚇到這位強盜,它坐在它的車座上,既不願說話,也不想出聲,這還是我的猜測,和穩定下來的岩石之間沒有什麼瓜葛,這位車主要從桌子旁離開時必須先向它們請示,它把盤子向前推,不能推得太遠,這張桌子有些狹窄,大概是因為那些有潔癖的窗戶清潔劑並不能和它的要求完全對應起來,等到木匠累了,它坐在還沒修剪好的木樁上,一隻手握著匕首,遠處的天空深處透出鋸齒狀的草地,它一不留神就把工具埋進了它們身體裡,它讓電梯降下來,上面載著它的照相館,它在錢包裡潛心鑽研,拿出薄薄的紙片,把奶瓶放在上面,拍打自己的臉,它總算得到了許可,它先後退幾步,回憶溝渠當中的音樂,那是它們聚在一起時常用的美妙音樂,在這種旋律裡,它們往往會坐得整整齊齊,誰也不掉隊,誰也不說謊,前面的顯示屏斷斷續續地提醒它們,倘使有什麼關鍵的搖籃冒了出來,那它們就該鼓掌喝彩,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木匠把骰子摔進去,這地方准許它入內,它揮了揮手,向它們告別,神氣十足,我們在它先前待過的沼澤地裡坐著,離別時的嫉妒在沼澤地裡旋轉,木匠扛著那張桌子一路跑到食堂裡,它把一張本就在那兒的餐桌給拖走,換上了它剛剛完成的桌子,它藏在那些廚師裡面,假裝在為朋友們盛菜,不過它的眼睛始終盯著那張桌子,最好一直向那邊看,我翻了翻食堂的規定,那上面沒給出明確的證據,我不知道木匠應不應該被按在這兒,它們坐在我對面,問我:“你覺得它換掉了幾張桌子?”“應該是一張……”我拿起那些充氣橘子,向它們說出我未經確認的結論,它們最好就這樣承認了,我可不能一直在這兒待著,它有時候會把盤子推下去,因為這是個不完善的桌子,木匠逃跑後就沒誰願意來修修它嗎?它不敢去招攬新的員工,誰知道它們到底想要什麼?“我們得互相理解。”它說出這句話時是怎麼想的?“我能從這兒離開嗎?”它說道,“我的車還停在那家餐廳門口,我要去把它取回來。”“你趕緊去吧。”它們說,還有許多句話,可惜它沒聽見,它睡覺時塞進去的耳塞,現在取不出來,還好它沒急著取出來,它想學它們叫,從綜藝節目裡看到的叫聲,它們發出叫聲時嘴巴會怎樣移動?掌握這些幅度有助於它嚎叫,它問它們:“我能離開這兒嗎?”它們把嘴巴閉上,等著它出醜,黑漆漆的,眼睛,拿根羽毛,拿兩根羽毛,嘴唇,把嘴巴放到那邊去,幾隻眼?幾隻眼?伸出手,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靠前有的靠後,趴在那兒,蹲在那兒,站不起來,誰坐在了我背上?先把手鐲取下來,取不下來,把手鐲取下來我就給你照片,我知道,可是取不下來,“這算是預設嗎?”它在開玩笑,想緩和氣氛,可它們不理它,它們總是這樣嚴肅,不過正因為有這種品質,它們才能令它信得過它,它把桌子上喝剩下的酸奶潑到它鞋子上,它得去找它停在餐廳門口的車,那家餐廳在什麼地方?那家餐廳在什麼地方?我扭過頭去問它,等會兒,它回答我,我還有事沒做完,你去問它們吧,“你想讓我怎麼問它們?”我說,“它們和你一樣,會找同樣的舞伴,然後是瓶蓋,然後是過家家,然後是對比,然後先對比一番,找出它們之間的差距,誰更高一點?覺得自己更高的小朋友來我這兒報名,我們什麼時候去報名?等會兒,我不是說了嗎?讓我工作,讓我工作,你去找它們陪你。”它說:“你現在總算把我想起來了,我不知道是否該謝謝你,先前被你忘了,承蒙照顧,等你把我想起來了,這杯飲料有點兒涼,我沒把你忘掉,只是想看看你,這杯呢?這杯還行,它開始琢磨著該怎樣不讓這位售貨員難堪,把飲料潑到臉上已經沒用了,為了預防這種情況,商品再度打折,它們早就有了準備,那家餐廳在你的地圖上嗎?我的地圖?我很久沒用這張地圖了,怎麼了?又有誰惹你不高興了?沒什麼,但我們就不能把照相館的門給修一遍嗎?太小了,太小了,根本配不上我們的照相館,不用,我認為這樣最好,如果這扇門,你太頑固了,你不能老是這樣,你得學著進步,你得學會改變,不能總是在這兒打轉,那你呢?你只會跟著潮流前行,卻自以為獨特又獨立,結果還不是要靠我養著你?你如果這樣有個性,那就趕快出去,我看看你自己能幹成什麼樣,我只是在向你提建議,你不能總是翻舊賬,一旦有和你不同的意見,你就暴跳如雷,堅信我在和你爭吵,你接下來就要把先前我犯過的錯全說出來,就是為了打擊我,我只想給你點意見,可你卻想制服我,想駁倒我,你過去犯下的錯不是你犯下的?不是我逼著你幹那些事的,你不去為你自己檢討,反而來怪我揭露出了你的傷疤?可你並不是為了譴責我才這樣乾的,你就是為了諷刺我,為了讓我順從你,不用管我的動機,這些事本來就是你乾的,我的動機有那麼重要嗎?你的汙點和我的道德之間本就沒有固定的聯絡,我們不說以前的事,只說這件事,這件事的確是你做錯了,即使我以前犯了很多錯,但這次的確是你做錯了,難道你不敢承認嗎?別跟我說什麼承不承認,你敢承認你之前犯的錯嗎?你只會坐在這家照相館裡,連一扇門都不肯修好,你總是這樣冥頑不靈,你呢?你以為你很有個性?我誇讚大家喜愛的,你說我不過是在順應潮流,可你也只會譏諷大家憎惡的,你和我之間有什麼區別?你有時候不吃飯,不吃飯對身體不好,誰說的?我就不吃,我照樣活得好好的,誰說你活得好好的?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怎麼著?我不需要證據,我要氣死你,你吃完飯後把盤子放哪兒?誰說吃飯一定要用盤子?我沒說吃飯一定要用盤子,是你先說的,你就是這個意思,你怎麼知道我是這個意思?難道你比我更瞭解我?你憑什麼說你不是這個意思?你有證據嗎?你憑什麼喝我給你的飲料?這是我自己買的,誰說的?誰說你買的飲料就該歸你,我還說你買的東西應該送給我呢,那你買的東西也得給我,難道你之前就沒買過?我沒買過!我沒買過!”“你找到地圖了嗎?”我問它。“找到了。”它說,“不過有點兒舊,不知道還能不能看清。”“應該沒事。”我說道,“先拿出來看看吧。”它把那捲地圖從抽屜裡掏了出來,擺在一張較大的桌子上,這兒有很多桌子,但最大的那張總是派不上用場,假若是之前的我們,那麼應該會是這樣,它們告訴我們,那張大桌子的使用次數有限,最好別用太多次,一開始,我們如履薄冰,深怕那張桌子突然散架,但很快,我們就不把它們說的話當什麼東西了,就像那些剛買來的玩具似的,一開始總是輕拿輕放,過段時間就開始隨手亂丟,那張大桌子得讓我們兩個一起用,它們不想讓我們有過多的交流,或許是認為這樣幹會影響效率,可惜我們沒過多久就熟絡起來,我們交換了號碼和毛絨玩具,交換了尺子和筆記本,交換了能交換的一切,當然,沒有那些不合規矩的行徑,只是在表層進行的交換,沒涉及到什麼不堪入目的勾當,為了多說幾句話來消磨這些無聊的商標,我們常常會找個藉口坐到那張大桌子上,為了商討工作上的事宜,其實除了工作什麼都聊,它把地圖給拆開了,攤在了桌面上,那上面全是灰,我朝著那些東西吹了口氣,那些灰塵飛到了我們臉上,我們咳嗽了幾聲,拿出手帕把臉擦乾淨,我問:“怎麼樣?能找到那家餐廳嗎?”“讓我看看……”它把手指擱到地圖上,指尖隨著它的念頭四處飄蕩,等它的指頭停下來了,它抬起頭看向我:“應該是這兒,這附近只有這一家餐廳。”“也許它們又生出來了嶄新的餐廳。”我提醒道,“這份地圖是老古董,它上面的資訊未必準確。”我們陷入沉思,如果能有什麼電子裝置,那麼找到這家餐廳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就現在的處境來看,這無疑是天方夜譚,我們只好把希望寄託在這張地圖上,至少它還沒完全爛掉,至少我們不用去買清潔劑,清潔劑的打折活動總是被我們給遺忘掉,而它原本的價格能把大多數顧客拒之門外,“您好。”車主小心翼翼地發問,“您坐在我的車子上了,能請您挪開嗎?我現在剛好要用到這輛車。”“哦!”它立刻從車上跳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這位車主道歉,它們沒多說什麼,等車主坐到車上,它們便分開了,它低著頭向餐廳裡走,點了些特價菜,等它掏錢包時,發現掏了個空,它的手機也不在兜裡,它覺得身上立刻就冒出了汗,腦袋不住地收縮膨脹,櫃檯後面的那位員工沒說什麼,它站在那兒靜靜地等,既不催促也不給意見,它馬上想到了小偷,但剛剛在車上時它的錢包和手機還沒丟,它因那輛車而想到了那位車主,也許是它把我的手機和錢包給拿走了,可它開了那樣一輛豪華的車,應當不會有經濟上的困難,也許那輛車是租的?就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可它沒必要這麼做,我的錢包和手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倒不如說根本沒什麼價值,也許還比不上它車子上的喇叭,或許這位車主有什麼關於盜竊的癖好,可我該上哪兒去找它呢?它猶豫了一陣子,總算有了計劃,它問眼前的員工:“你們這兒有餐廳附近地帶的錄影嗎?”員工沒立即給出答案,它先問了問這位顧客想幹什麼,它從這位員工的語氣裡聽出了為難之意,也許它該把自己的錢包和手機扔到河裡,顯而易見的是,這兩樣東西的價值比不上眼前這名員工的好心情,可為顧客找回丟失在店門口的物件似乎本就是它們的本職工作,我也許不必為它想這麼多,可它真該為我的錢包手機負責嗎?這件事畢竟不能怪在它頭上,正在它為難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像是餐廳老闆的傢伙從後面走了出來,它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它的胸口掛著卡牌,老闆問它:“你想用什麼玩法?失敗後有什麼懲罰?”“你擅長用什麼?”“你先贏過我再說。”它和老闆蹲在地上打了會兒牌,不出所料,它輸給了老闆,老闆對它說:“你把錢包和手機輸給我了。”它這才想起這兩樣東西早就丟了,於是它把這件事告訴了這位老闆,老闆並不相信,它命令員工上前去檢查一番,它十分配合,的確沒查出什麼,老闆不信任這位員工,它又找來了另一位員工,命令它把它身上的口袋又看了一遍,看完之後,仍舊一無所獲,這位老闆堅信第一位員工把它的手機和錢包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於是它讓第二位員工把第一位員工的口袋也給檢查一遍,你知道的,還是沒什麼結果,老闆開始懷疑第二名員工,它打算再叫一位員工過來,現在手機和錢包一定就在它們三個身上,但不知道究竟在哪個傢伙手裡,也許它們把那些物件分開存放,反正不能把它們放走,老闆把門鎖上,這種鎖和之前的鎖不一樣,恐怕沒有鑰匙,老闆把員工名單拿出來,仔細看了看,它多半想找個最可靠的員工出來,不過它最好先對接下來的這位員工進行一番調查,它不想陪老闆胡鬧了,它責備老闆:“我沒空陪你玩過家家,我的手機和錢包都丟了,我指望你幫我把它們找回來,可你不僅什麼都不幹,反而用這些無聊的事來搪塞我,你快把門開啟,讓我出去。”倘如這張桌子的確足夠狹窄,那麼它們當然不必出去,瓶底被敲碎的聲音僅僅只有那麼幾次,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隔著玻璃嗎?隔著呢。能把手開啟嗎?能。它們總想要不勞而獲,這就中了我們的圈套,在佈滿梯形苔蘚的茅屋裡,它對我說:“裝修,裝修。”這兒的確需要裝修一下,但不應該由我來動手,眾所周知,我不適合到這兒來裝修,這兒的環境和我有些不合,等我把釘子拿出來後,我發現它們還記恨著火柴,我說,你們就不能冰釋前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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