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還有些驚魂未定, 身後另一個護士已經帶著醫生過來, 是個高個子中年男人,看見宋覃後和他打了聲招呼,便帶著他們往裡面的長廊走去。
許沐看見長廊兩邊有很多房間, 但並不是每間房的門都是開著的,房門上有一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見房間裡。
只是許沐並不敢往裡看,因為路過的房間,有很多病人把頭貼在那扇巴掌大的玻璃上,露出或驚恐, 或興奮, 或無神的眼睛,甚至還有個女人頭上頂著個枕頭對著她傻笑,在本就幽暗的長廊裡顯得尤為恐怖。
這層樓似乎只有極少數的房間敞著, 有三三兩兩的病人在長廊晃悠, 不過長廊兩端都有護工看守。
雖然被放出來的病人狀態相對穩定, 但看見生面孔依然很好奇,不停湊過來盯著許沐看,還試圖和她說話。
許沐從來沒有到過這種環境,一時間變得十分緊張, 宋覃感覺出來了,一路上都把她護在懷裡,不給那些病人觸碰她的機會。
直到隨著醫生走到靠裡的一扇門前,他才停下腳步,和宋覃簡單交流了幾句, 又對宋覃叮囑了一番:“傷勢恢複得差不多了,但是情緒還不太穩定,進去後盡量注意點,有什麼情況隨時叫我們。”
宋覃點點頭:“麻煩了。”
醫生看了眼旁邊的護士,護士為他們把門開啟,宋覃先大步邁了進去,許沐透過宋覃的肩膀看見那是一間十平左右的單人間,應該是後來裝修過的原因,房間裡面的設施十分現代化,白色的牆面一塵不染,地上鋪著防滑的地磚,除了病床還有一張寫字臺,上面淩亂的放了些折過的紙張,牆上有掛式空調,甚至還有一臺安裝得比較高的電視機,右邊是一扇小門,裡面是衛生間,說實話比一般醫院的條件還要好上一些。
宋覃一進去就向病床走去,許沐看見床上躺著一個女人,臉朝裡一動不動,應該是睡著了,手上還打著點滴,這個人就是宋覃剛才說的曾亦萍,身後的護士把門輕輕帶上。
房間窗戶的玻璃應該是隔音的,聽不見外面的雨聲,只能看見雨水打在玻璃上再緩緩落下,玻璃窗上焊死了護攔,大概是以防病人不慎掉下樓。
許沐站在離門不遠處,有些拘謹的打量這間房,宋覃則直接繞到了那個女人的另一側,安靜的拉過凳子坐下看著她,眼神裡有種許沐從未見過的親和,就好像此時的宋覃,忽然卸下了平日裡高傲的盔甲,成了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男孩。
許沐剛準備走過去,突然看見床上的曾亦萍動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宋覃在看她,緩緩睜開了眼,宋覃冷峻的面部線條忽而變得柔和許多,輕喚了聲:“媽,我來了。”
許沐的腳步戛然而止,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床上躺著的這個背影,但是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剛才宋覃的的確確喊這個女人媽了!
可是宋覃的媽媽她去年見過,明明…
許沐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見曾亦萍開口問宋覃:“今天不上課嗎?”
宋覃嘴角微微揚起,透出暖暖的笑意把女人扶起來,拿著枕頭利落的靠在她背後。
“是啊,今天沒課,來看看你。”
這時許沐才看見,曾亦萍兩鬢斑白,但是說話聲音很溫柔好聽,像春風拂過心頭,給人很暖很舒服的感覺,一點都不像精神有問題的人。
她看了看窗外說:“下雨了嗎?出來有沒有帶傘?你身體弱,別淋感冒了。”
宋覃握著她的手拍了拍:“帶了,你兒子我現在壯得跟牛一樣,不容易感冒。”
曾亦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表情一閃而過有些失神,宋覃趕忙對她說:“我今天帶了個人來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