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男人做事情會想辦法,有些男人不會,這些男人往往很直接,直接到你無法接受的程度。
比如郝老歪,他就是一個不怎麼會動腦筋的人,儘管一身肌肉顯得孔武有力,可真要是論頭腦,恐怕連半個陳達也比不上。其實刑警隊原本來有一個和郝老歪一樣的人,最開始進入刑警的時候最崇拜的本來就是他,結果呢?郝老歪怎麼也弄不過陳達,誰不喜歡成功者?後來陸賢招才收斂了鋒芒,不再是那個說衝就第一個往前上的熱血青年了,但,那一腔子熱血還在。
於是,這一腔子熱血在他人生當中最憋屈的時候,燃燒起來了。
小六子又喝酒了,還沒少喝,喝酒的原因並不是要怎麼樣,單純的心裡不痛快而已。問題是這酒一旦下了肚,會產生什麼作用就由不得你了。
夜晚十點,小小的燒烤店內陸賢招一個人坐在最裡邊一聲不吭,他腦子裡全是陳達在位的時候刑警隊的歡聲笑語,那想象中有邋里邋遢的宗航,甚至還看見了對方的笑,可……還有郝老歪,那大傻個讓陳達給欺負的啊,一點脾氣都沒有,可……還有大楊,自己最好的兄弟,不管開什麼玩笑都能接個下句,倆人在一塊和哼哈二將似得,可……
還是師父說的對啊,人這輩子哪有能陪你走完一生的朋友,或許在某個岔路口倆人就分道揚鑣了。要是好聚好散,臨了能說兩句客氣話就好好珍惜吧,吵著、鬧著、打著、叫罵著分崩離析的人多了,也沒見誰因為這點事活不下去。
小六子在心裡自己勸解著自己,一杯白酒下肚又喝了三四瓶啤酒,感覺到血管裡的血都在燒的時候,他問了自己一個問題,人這輩子不為了哥們義氣,為什麼活著?為女人?女人也沒留住啊?為事業,這事業不也完了麼?
他不服。
真真兒的不服,心想:“我陸賢招這輩子沒幹過虧心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局?”
什麼事就怕鑽牛角尖,道兒是越走越窄,他想到這就感覺到心裡不舒服,和讓一塊大石頭給堵了差不多,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那既然咽不下,就乾脆吐出去。
陸賢招動了,起身離開了酒館時,還問了一句:“老闆,多少錢?”
出了酒館,小六子腦子裡立馬忘了多少錢的事,因為他就站在二黑牌局的樓下,上次讓李春平去扎針就是在這。
小六子上樓了,暈暈乎乎的敲開牌局大門時,人家都沒當回事,每天晚上見著的醉鬼多了,在北方,牌局上總有喝完酒去耍錢的,見怪不怪,這種人反而最能下注,起碼現在來說你還得拿他當財神爺。
“哥,您來了,誰介紹您來的?”
剛進屋看見的並不是牌局,是一個特別簡單的房間,像是個會客廳,屋裡又是沙發又是茶水,伺候人的清一水的漂亮小姑娘,一個個穿著旗袍聲音輕柔,賞心悅目。
“二黑。”
他一報出二黑的名號,這倆女孩對視了一眼,不敢怠慢,趕緊把茶水上好了,留下一句:“您稍等,我聯絡下。”
二黑這牌局還真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他為了這個牌局包下了整整一層樓,將其打通後還留好了前後暗門,萬一警察查抄,起碼得保證客人的安全。但今天,當攝像頭對準了會客廳沙發上的陸賢招,二黑有點懵了。
“你們確定周圍沒有警察?刑警隊的車來了沒?”
二黑不白給,他不光開了牌局,還在各個路口的交通要道專門設定了人,這些人背熟公安局所有車輛的牌照後,每天就在十字路口卡點,只要看見有車往這兒開,立馬打電話。這邊呢,馬上把牌局撤了,隨便擺點什麼當成會客也好、宴請也好,他已經靠著這種方法躲過了好幾次公安局的掃蕩這才能到了今天還屹立不倒。
“這小子一個人來的?”
二黑很奇怪,他認識陸賢招,不光認識陸賢招,甚至認識刑警隊的每一張臉,要不然還在梁城怎麼混?關鍵是,他沒見過一個人來抓賭的啊。
辦公室裡,沒人敢回二黑的話,可他又不敢怠慢,立即吩咐道:“讓人把牌局撤了,要快。”說完起身就往外走,身邊的小弟攔了一下,提醒了一句:“老大,要不你還是從後門先撤吧。”
二黑冷笑一聲:“不用,公安局真想辦你,讓你先跑一個月又有什麼用?”
他慢悠悠從賭廳走了出來,透過暗門來到了前面會客廳,等進去的時候,那一股子酒氣啊,離挺老遠就能聞見。
“呦,味兒還挺衝,陸警官這是沒少喝啊。”
小六子就坐在沙發上,面前就是茶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喝完酒這腳熱的難受,他乾脆把鞋脫了,將兩隻滿是泥土的鞋往茶几上一拍‘咚’的一聲說道:“坐這。”
二黑回身看了看,使了個眼色後,一名聰明的小弟拿出了手機,將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拍了下來:“幾個意思?”他依言坐在了茶几上,用手肘拄著膝蓋探身看向了陸賢招。
小六子醉麼哈兒的問道:“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