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鳳竹當即開口道:“主任,我有兩個要求。”
徐新啟哈哈一笑:“以現在的情況,你就是有十個要求主編也不敢回絕。”
厲鳳竹左右手互相捏著,很有條理地一步步道來:“我想搬到后街的宿舍去住,不單省我一份租房和交通的開銷,還很方便工作呢。”
為非津門籍的員工申請宿舍完全不存在難處,徐新啟不迭地點頭,然後發問:“急在這一個月嗎?”
厲鳳竹想了一下,答道:“急在棄親案庭審之前,以目前來看,咱們恐怕要為此案熬好幾個通宵呢!”
徐新啟一邊慢慢地從抽屜裡找出申請宿舍的單子,一邊抬了頭,仔細回憶著宿舍的入住情況:“為方便和安全起見,的確有道理……可是急要的話,暫時沒有單間。”
只要搬出現在的公寓,不管上哪兒都能暫保幾日的安全,厲鳳竹自然就沒有任何挑剔的條件了,滿口答應道:“合住也可以的。暫時而言,宿舍在我看來,只是一處累極了的時候能就近地躺上一躺的地方。”
倒是徐新啟有那麼一點不情願的意思在:“倘若你要在宿舍裡趕稿,咱們可是有言在先的,有關棄親案的細節決不可傳揚出去。哦,對了,閣樓上倒是有單人間。因為這個季節住很不適意,之前住的那位同事賃了別的房子,這才空了下來。”
副主編一職原本已把他排除在外,但若棄親案有重大突破,那麼局勢或者會逆轉。從這一方面講,在不影響報道完成度的前提下,這場功勞徐新啟同樣不希望與第四人分享。
大夏天住閣樓的確是很難忍受的,但也比受人監聽監視來得好。
不過,為了下一個要求的達成,厲鳳竹裝出了為難的樣子,右手微微握拳敲著額頭,猶豫起來:“我……好吧,為了工作我可以忍忍看。另外就是……能提前把這個月的薪水支給我嗎?”
這是很令徐新啟犯難的條件了。如果員工有特別的需要,預支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可麻煩在於他還沒來得及對厲鳳竹的待遇下最後的定論。
跑外勤的記者自然比坐辦公室的薪水高,以及名片上既然印了“新聞部副主任”的頭銜,不能完全沒有表示。可是該表示多少呢,尤其是在出了意外的桃色新聞引起王富春的不滿之後,又該怎麼開口向上面談呢?
原本可有一個月的時間慢慢地緩衝,慢慢地想主意,卻不料厲鳳竹急著提出這個要求,給了徐新啟好大一個措手不及:“你的薪資啊,我是想趁著主編高興的時候,提一提津貼上的問題,具體一個月給你開多少暫時就……”
聽話音難處不在章程上不允許預支,這便夠解燃眉之急的了。厲鳳竹忙坐正了身子,委婉地請求道:“先照社裡普通外勤記者的標準,把我的那份支給我可以嗎?我……我家裡要得有些急。”
把接家人北上的話直接說出來,很有利於取得徐新啟的同意,卻難免會增加一分旅途上的危險。因此,厲鳳竹只能含糊此事。
“這倒是……我得先問問。”徐新啟拿起鋼筆,低下頭快速地在宿舍申請表上填了幾筆之後,偷眼看厲鳳竹仍是一臉的急色,便知其中確有難言之隱。以眼下的情況,他自然決計幫上一把,“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厲鳳竹終於鬆了一口氣,雙手交握著,做感激狀:“那就有勞了。我真的只是暫時的難處,等這個月過去,一切就好了。”
徐新啟點著頭,對她的私事不便也不敢好奇。默然填完了表格,用手指著最下方的簽字欄,請她寫上大名。趁她埋頭不經意時,假意隨口實則有心地提出一問:“對了,日日新聞社出了很大的紕漏,這事兒你知道嗎?”
厲鳳竹聞言,最後的一勾劃得格外用力。看來,午間遇到唐書白,他還是沒說實話。昨天晚上應該有比古玩失敗更嚴重的事情發生。可他不說是不想丟人呢,還是說只想單獨與坂本林智交涉,不便當著厲鳳竹的面談論,又或者是他受牽累很深,遭到日本人一通訓斥,並勒令他不能對外洩露?
不管為的什麼,都與厲鳳竹沒什麼大幹系。她眼下該做的是,如何避免自己總被周圍人疑心與日日新聞社越走越近,因就語帶深意地回覆:“我不知道呀!我是個幾乎沒有私人交際的人,偶爾與人來往也是出於工作需要,不得不敷衍罷了。”